第七十四章 成都献降(4 / 7)

氏的宗族子弟、妻妾家小,也被要求换上素服,收拾细软,聚集在府中,等待命运的裁决。女眷们的哭泣声此起彼伏,孩子们被这气氛吓得哇哇大哭,又被大人慌忙捂住嘴巴,整个府邸弥漫着一种末日般的悲凉。

    以张松、王累、李严为首的益州文武百官,也都换上了正式的官服,但许多人刻意选择了颜色较为素净的,手中捧着代表益州权柄的州牧印绶、各级官印、户籍黄册、府库钥匙、兵符虎节等物,沉默地聚集在州牧府门前。他们的表情复杂,有如同王累般的麻木,有如同李严般的审慎,也有如张松般隐藏在沉重下的丝丝轻松,更有大多数人脸上的茫然与对未来的恐惧。

    成都的城门守军,接到了他们军旅生涯中最后一道,也是最屈辱的一道命令——打开城门,解除武装。许多老兵看着那扇他们守卫了多年、如今却要亲手洞开的城门,忍不住红了眼眶,有人甚至偷偷抹起了眼泪。金属摩擦的沉重声响中,那两扇包裹着厚厚铜钉、曾经抵御过无数外敌的沉重城门,被缓缓推开,如同一个巨人无奈地敞开了自己的胸膛。

    秋日的阳光,带着一种清冷的质感,照耀在成都北门外的空地上。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更添几分萧瑟。

    以刘璋为首,投降的队伍缓缓地、沉默地从洞开的城门中走了出来。刘璋走在最前面,身着白色单衣,披散着头发,用一根白色的丝带象征性地缚住双手。他步履蹒跚,身形佝偻,脸色蜡黄,眼神死死地盯着脚下的地面,不敢抬头望向北方,仿佛那里有噬人的猛兽。每走一步,他都感觉有无数道目光如同针尖般刺在他的背上,那是来自身后官员、来自两旁被迫观礼的士卒、甚至来自城墙上和远处民居窗户后那些复杂目光的注视。屈辱感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的身后,是同样身着素服、面色悲戚的刘氏宗族子弟和家眷,队伍中不时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再后面,则是以张松、王累、李严为首的文武百官,所有人都低垂着头,手中捧着那些曾经代表权力与地位,此刻却沉重如山的物件。

    队伍在护城河外一片预先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停下。刘璋在两名侍从的搀扶下,面向北方,率先屈膝,然后,如同被折断的稻秸般,缓缓地、僵硬地跪倒在地。他身后的所有人,也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秋风无情地吹拂着他们单薄的衣衫,卷起尘土,扑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许多跪在地上的官员,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深秋的寒意,还是因为那浸入骨髓的恐惧与巨大的屈辱。一些女眷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绝望的呜咽声,又被身边的人强行制止,只剩下肩膀不住的耸动。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天地间,只剩下风声,以及这片跪倒在尘埃中、等待命运裁决的人群那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并没有让这片死寂等待太久。

    北方地平线上,先是传来了一阵低沉而富有节奏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声响——那是数以万计的铁蹄和军靴踏在地面上的声音。紧接着,一片移动的玄色浪潮,开始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没有冲锋时惊天动地的呐喊,没有攻城前那令人心悸的战鼓。魏军主力,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带着冰冷金属质感的肃穆与威严,如同潮水漫过堤岸般,沉稳而坚定地向成都城下推进。旌旗蔽空,刀枪如林,阳光照射在无数玄色甲胄和锋利的刃口上,反射出令人不敢直视的、汇聚成片的寒光。

    大军在距离献降队伍约一箭之地外,如同受过最严格训练的巨型仪仗队,没有任何多余的号令,便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动作整齐划一,戛然而止,带来的是一种远比喧嚣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数万人肃立无声,只有战马偶尔的响鼻和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仿佛一头收敛了爪牙、却随时可能暴起噬人的洪荒巨兽,那沉默本身,就是最强大的力量宣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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