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的调侃:
“孔明啊孔明,主公这可是把一块烫手的山芋,啊不,是带着硬刺的豪猪,直接塞你怀里喽!” 他咂咂嘴,仿佛在回味酒香,“这蜀地嘛,好东西确实不少,你看那光滑如水的蜀锦,白花花的井盐,还有这堆满仓廪的粮食……可这地方的人呐,嘿嘿,也跟这巴蜀的山路一个德行,七拐八绕,心思多得跟筛子眼似的。别的不说,就成都城里那些盘根错节了几辈子的本地大族,像什么柳家、张家、广汉的李家……哪一个不是树大根深,关系网撒得比蜘蛛网还密?他们手里攥着多少田亩,藏着多少户口,恐怕连他们自己都算不清喽。”
他踱步到诸葛亮身边,用酒囊轻轻碰了碰诸葛亮的羽扇,压低了些声音,却足以让厅内核心几人听清:“你这新政,听着是挺美,‘清丈田亩’、‘均平赋役’……口号响亮,可这哪一条不是直接动到了那些地头蛇的命根子,要從他们嘴里硬生生把肥肉抠出来?动到他们的‘奶酪’喽!小心呐,孔明,这些人明面上或许不敢怎么样,背地里给你使绊子、下套子,那手段可是层出不穷。你这‘卧龙’虽能腾云驾雾,可也得当心地上的藤蔓绊脚啊。”
郭嘉的话语看似随意戏谑,却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而残酷地剖开了治理蜀地所面临的最大、最现实的难题——那些盘根错节、掌控着地方经济命脉和人脉网络的本地豪强势力。李严等原蜀臣闻言,脸色都有些不自然,或低头,或眼神飘忽,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诸葛亮羽扇微顿,面上并无愠色,反而对郭嘉点了点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如同山间不受尘染的清泉:“奉孝兄洞察入微,所言甚是,此确为施政之关键,亦是难点所在。亮在此,先行谢过奉孝兄提醒。” 他语气诚恳,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然,正如主公所言,沉疴需用猛药,乱世当行重典!益州积弊已深,若因顾忌豪强势大而畏缩不前,投鼠忌器,则所谓新政,不过是隔靴搔痒,涂脂抹粉,终难触及根本,辜负主公厚望,亦愧对益州期盼安宁的百万黎庶!”
他再次转向刘湛和众人,走到那巨大的舆图前,羽扇虚指,开始条分缕析他早已深思熟虑的方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在平静湖面投入颗颗石子:
“亮之方略,主要有四,请主公与诸位一同参详斧正。” 诸葛亮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魔力。
“其一,清丈田亩,核实户籍。” 他的羽扇首先点在成都平原那一片片代表着沃土的区域,“此乃新政之基石,亦是最大之难点。刘璋时,政令不行于豪右,田亩隐匿之风险象极其普遍,官府掌握的鱼鳞图册残缺不全,与实际情形相差甚远。大量人口依附于豪强,成为不入户籍的部曲、佃客,致使国家赋税多由无权无势的庶民小户承担,豪强坐享其成,此乃极大的不公,亦是国库空虚之源。”
他目光扫过李严等人,继续说道:“亮欲奏请主公,成立专门的‘度田司’,选派清廉干练、不徇私情之官吏,重新勘丈全州田亩!无论官田、民田,亦无论其主是士族豪强还是平民百姓,一律按实有田亩数量、肥瘠等级,重新登记造册,绘制详图,作为日后征收田赋之唯一依据!同时,严查隐匿人口,将那些依附于豪强门下、不入国家编户的‘黑户’重新清理出来,登记入册,使其成为向国家承担赋役的正式编户齐民!”
此言一出,厅内仿佛响起了一声无声的惊雷!那些原益州降臣,如李严、以及一些代表本地势力的官员,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有惊愕,有不满,有担忧,更有深深的抵触。清丈田亩、核查人口,这简直是拿着刀子,直接捅向了掌控了大量土地和人口的本地豪强最肥腴的腹部!这不仅仅是经济利益,更是动摇他们立足根基的大事!就连徐晃、周仓等北地将领,也能感受到此话一出,厅内气氛陡然变得凝重了几分。
“其二,改革税制,均平赋役。” 诸葛亮仿佛没有看到那些复杂的目光,羽扇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