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激战渭水畔(1 / 7)

    白水关的烽烟尚未完全散尽,那混合着血腥、焦糊与死亡的气息,如同怨灵般萦绕在关隘的残垣断壁之间,久久不肯离去。关前那片原本布满砾石与枯草的狭窄地带,此刻已被无数马蹄、军靴和倒下的躯体践踏得泥泞不堪,暗红色的血污浸透了每一寸土地,在初春依旧凛冽的空气中凝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折断的枪杆、破碎的盾牌、散落的箭矢以及无人收拾的尸骸,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守城战的惨烈。

    然而,旧的创伤尚未平复,新的、更加庞大的杀戮机器已然在这片浸满鲜血的土地上,完成了对峙的部署。

    魏军主力在徐晃、周仓的统领下,如同一条经验丰富的玄色巨蟒,充分利用了白水关的残存工事和背后秦岭支脉的天然屏障,扎下了连绵十数里的硬寨。营盘布局极富章法,壕沟深掘,栅栏坚固,鹿角拒马层层密布,哨塔箭楼林立其间,彼此呼应,构成了一套严密的防御体系。玄色的“魏”字大旗和“徐”、“周”等将旗,在营地上空猎猎飞扬,如同巨兽背脊上竖起的锋利骨刺。营内士卒巡逻往复,秩序井然,除了兵甲碰撞与战马偶尔的嘶鸣,几乎听不到多余的嘈杂,一股沉静而压抑的杀气弥漫在空气中,那是百战精锐特有的、引而不发的威慑力。

    而在北岸,距离河滩约两三里外的一片起伏的山麓下,马超率领的西凉羌胡联军大营,则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象。他们的营寨显得粗犷而杂乱,远不如魏军营盘那般规整,更像是依着地形随意圈占,栅栏歪斜,壕沟浅显,充满了游牧民族扎营的随意性。但正是这种杂乱之中,却透出一股原始、躁动而危险的野性活力。无数面绘制着狼头、鹰羽、诡异符文或是干脆就是抢来的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旗帜,在营地上空胡乱飘扬。营内人喊马嘶,喧闹不绝于耳,羌胡骑兵们大多席地而坐,围着篝火烧烤着抢来的牲畜,大声用俚语谈笑、争吵,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马粪的臊臭以及一种未开化部落特有的、混合着汗液与兽皮的气息。这支军队,就像一群暂时聚集在头狼麾下的饥饿狼群,混乱,却充满了破坏的欲望。

    双方之间,横亘着一条浑浊湍急的河流(为符合意境,可称其为渭水支流,或本地河流,借“渭水”之名)。初春的河水因冰雪消融而暴涨,裹挟着大量的泥沙与上游冲下的碎冰,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咆哮,黄色的浪头不断拍击着两岸布满碎石的滩涂。河风凛冽,如同冰冷的刀子,刮过空旷的河滩,卷起阵阵带着湿气的沙尘,吹得两岸旗帜疯狂舞动,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厮杀擂响战鼓。天空是那种高远而压抑的铅灰色,稀薄的阳光费力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在地面上投下大片移动的、冰冷的光斑,非但不能带来暖意,反而更衬出这天地间的苍凉与肃杀。

    翌日,辰时刚过,河面上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尽。

    “咚——!” “咚!咚!咚——!”

    低沉、浑厚、仿佛能直接敲击在人心臟上的牛皮战鼓声,毫无征兆地从北岸西凉联军大营中猛然炸响!那鼓点并不急促,却带着一种原始而野蛮的节奏,每一声都如同巨兽沉重的心跳,震得河面似乎都泛起了涟漪。

    紧接着,是成百上千支羌胡牛角号发出的、凄厉而苍凉的长鸣!“呜——呜呜——呜呜——” 那声音不像中原号角那般清越,反而如同旷野狼群的集体啸月,充满了野性的召唤与杀戮的渴望,瞬间撕裂了清晨河畔那短暂的宁静!

    联军那简陋的寨门被粗暴地推开,甚至有一扇门板因用力过猛而歪斜倒塌,激起一片尘土。一骑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白色闪电,当先从中疾驰而出!

    正是马超!

    他依旧是一身灼灼如烈火般的西川红锦百花战袍,在这灰暗的天地间显得格外刺眼夺目。亮银狮盔下的面容,俊美得近乎不真实,面如傅粉,唇若涂朱,但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之下,眼眸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