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拳一礼,声音浑厚沉稳:“回主公,将士们虽感疲惫,但皆知凉州大定,大规模战事已然平息,心中皆感欣慰,士气可用。且主公务实,厚加赏赐,抚恤伤亡亦极为及时丰厚,军心甚为安稳,并无怨怼。”他略一沉吟,如实禀报,“只是……陇西河西之地,毕竟比中原苦寒贫瘠许多,风沙也大,军中不少中原籍的士卒,离家日久,难免……难免有思乡之情萦绕。”这并非动摇军心,而是人之常情,徐晃选择坦诚相告。
“思乡之情,人皆有之,此乃常情,不必讳言。”刘湛表示理解,语气温和却带着决断,“待各郡县官吏到位,地方秩序再稳固一些,便可着手安排部分将士轮换休整,许其归乡探亲。尤其是此战有功之士,更要重赏,使其能带着荣耀与财帛归乡,光耀门楣。此举,既可慰藉将士劳苦,亦能让中原百姓知晓我大魏将士之功勋,激励更多良家子从军报国。”他考虑得十分周全,既安抚军心,又兼顾了宣传效应,让徐晃心中一定,深深佩服。
这时,坐在下首、一直看似有些慵懒地倚着凭几的郭嘉,轻轻咳嗽了一声,将手中一卷用粗糙羊皮绘制、标注着许多弯弯曲曲线条和奇特符号的地图,在身前的案几上缓缓铺开。他脸上带着那种惯有的、仿佛世间万事皆在算计之中、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惫懒笑容,开口道:“主公,诸位将军,凉州内部虽已大致平定,然则,此地之真正价值,难道仅仅在于内部的安宁与田亩的出产乎?”他的手指,如同鹰隼的利爪,精准地点向地图的西方,那片用赭石色渲染、标注着“流沙”、“白山”、“葱岭”以及一系列诸如“鄯善”、“于阗”、“龟兹”、“疏勒”等模糊城邦名称的广阔区域。
“昔年汉武帝雄才大略,遣博望侯张骞凿空西域,开辟丝路,所为者何?”郭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便是此——丝绸之路也!虽因汉祚衰微,羌胡乱华,此路阻塞已有百十年,然其利犹在,其潜力犹存!想象一下,商路一旦重新打通,则西域乃至更远之地的珍宝——美玉、琉璃、香料、骏马、奇石异兽,便可源源不断输入中原;而我中原所产之精美丝绸、光洁瓷器、芬芳茶叶,亦能畅行无阻售往西方诸国!其间往来之利,何止千万?足以充实府库,强健兵马,富足百姓!此其一也。”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其二,商路即通路,通路即可扬威!使我大魏之声威德化,能随商队驼铃,远播于万里之外,令葱岭以西诸国,皆知中国有新主,乃英明神武之魏公!使其畏威怀德,不敢轻侮。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之上策,亦是我朝重现汉家荣耀之契机!”
刘湛的目光,随着郭嘉那根仿佛带有魔力的手指,落在那条蜿蜒西去、穿越沙漠戈壁、连接绿洲城邦的虚拟黄金路线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炽热与憧憬。打通并掌控丝绸之路,这远不仅仅是追求那看得见的、巨大的经济利益,更是极具远见的战略布局和无形的文化影响力扩张。掌控了这条东西方文明交流融合的大动脉,就等于在未来的地缘博弈中,扼住了可能崛起的草原游牧势力或西方未知势力的经济命脉与信息通道,更能将华夏文明的典章制度、礼仪文化、生产技术,如同蒲公英种子般,随风播撒向更广阔的天地。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宏图伟业,足以让任何有抱负的统治者心潮澎湃。
“奉孝所言,深得我心!”刘湛豁然站起身来,步履沉稳地走到地图前,手指关节轻轻敲打着敦煌、酒泉、张掖等河西走廊重镇的位置,发出笃笃的轻响,仿佛在叩响一扇通往无限可能的大门。“凉州新定,百废待兴,正需此等能带来巨大利益、振奋民心、充实仓廪之大业,作为引领!欲通西域,必先稳河西,使走廊畅通无阻。孟起!”
“末将在!”马超精神陡然一振,如同听到战鼓的猛虎,立刻踏前一步,抱拳躬身,甲胄叶片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他感受到了一项前所未有的、契合他能力与抱负的重大使命。
“孤任命你为凉州牧,总督凉州军政,眼下首要之务,便是给孤彻底肃清河西走廊!”刘湛的目光锐利如电,直视马超,“自金城起,直至敦煌玉门关,所有通往西域的孔道、隘口、绿洲,凡盘踞其间、不服王化、劫掠商旅的马贼、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