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外侧,利用茂密植被和地形起伏作为天然屏障。同时,”谢继远看向老吴和老杨伯,“要精确计算和选择施工时段。老吴,结合气象记录,什么时间段山谷自然风声最大、林涛声最响?老杨伯,山里鸟兽每日何时活动最频繁、叫声最嘈杂?我们把高噪音作业,严格限定在这些天然‘声音掩护’最充分的时段进行。”
老杨伯点头:“清早天蒙蒙亮,傍晚归巢时,林子里的动静最大。下雨前、起风时,满山都是响动。”
“第三,作业流程再造。 不能一台风钻从头响到尾。”谢继远继续部署,“采用‘钻爆清’分离、错时流水作业。‘尖刀班’分成三组:甲组,在掩护时段,使用消声改装后的风钻进行集中钻孔;乙组,在钻孔完成后,进行装药,严格控制药量,使用缓爆技术,进一步降低震动峰值,选择掩护时段进行微差爆破;丙组,负责在相对安静时段,手工或使用极其静音的工具,如包覆橡胶头的撬棍进行碎石清理和搬运。渣土运输,严格夜间进行,路线固定,覆盖伪装。”
“第四,监测与反馈。 设立远程声学监测点。”谢继远看向一位从部队通讯部门调来的年轻技术员,“小孙,你用那台改装的、最灵敏的声波接收器,在几个预设的远距离、不同方向上,设立隐蔽监听点。实时监测我们施工产生的噪音,在营地外不同距离的实际衰减情况。一旦发现异常传播或可能超出安全阈值,立即通知停工。我们要用数据来验证和调整我们的消声方案,而不是凭感觉。”
一套名为“静默掘进”的综合性技术与管理方案,在谢继远清晰而富有逻辑的阐述中逐渐成形。它不再仅仅是一个“能不能用风钻”的简单选择,而是一套融合了机械改装、声学原理、环境利用、流程优化和实时监控的系统工程。
秦工摩拳擦掌:“谢指挥,你这方案,是把咱们长风厂搞技术革新的劲头,用在这深山老林里了!我这就带人去琢磨那个‘消声外套’!”
老赵也振奋起来:“作业流程这么一分,安全性和隐蔽性确实能大大提高。就是组织协调要求更高了。”
“所以,”谢继远目光扫过众人,“从明天起,指挥部核心成员,轮流进驻施工前指,就在岩缝入口附近设立隐蔽指挥点,靠前指挥,即时协调。‘静默掘进’方案,由我总负责,秦工、老赵具体落实。石头,你的‘尖刀班’要适应新的分组和节奏,做好传帮带,未来会有更多同志补充进来。”
方案既定,整个营盘如同精密仪器般开始新的运转。秦工带领的小组在另一个隐蔽的山坳里,开始了对几台老旧风钻的“手术”。拆解、测量、试验不同填充材料、焊接异形消声腔体……叮叮当当的改造声被严格限制在白天的特定时段。老赵和石头则带着人,按照方案加固施工点的隔音设施,规划新的作业区和运输路线。小孙带着他的设备,像幽灵一样潜伏到几个预设的观测点,开始采集背景噪音数据。
谢继远则再次拿出了父亲那本笔记本。他没有翻看,只是用手掌感受着封皮的粗糙。父亲当年在敌后传递情报,需要设计复杂的密码、约定隐秘的联络方式、选择最安全的时机和路径,其核心不也是在绝对限制条件下,寻求最有效、最安全的“通道”吗?今日他所谋划的“静默掘进”,本质亦是如此——在自然和政治的双重“监视”下,为国家的战略意志,开辟一条隐形的通道。
数日后,第一台经过改装的、裹着臃肿丑陋的复合材质“外套”的风钻,被悄悄运抵施工点。它看起来像个奇怪的包裹,排气管也被加长弯曲,显得笨拙。在选定的、林涛声骤起的傍晚时分,石班长亲自握住了它的把手。
开关轻轻推上。一阵被严重压抑后变得沉闷、仿佛从极厚棉被下传出的“噗噗……突突……”声响起,音量比预想的还要低,音质也变得模糊,失去了那种刺耳的穿透力。钻头开始旋转,缓慢而坚定地抵向岩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