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他,见这半大孩子径直走来,皆是一愣。
“这小娃娃要做什么”
“难不成他也要作诗”
“瞧着不过十岁模样,怕是连字都认不全吧”
周围那些不认识温禾的人见状,纷纷窃笑起来。
而知晓他身份的,则都屏息凝神,默默观望。
尤其是上官仪,他万没料到温禾会在此刻现身,更没想到他竟敢走到台前。
“你是何人”
卢少游蹙眉喝问,语气带着世家子弟惯有的傲慢。
不等温禾答话,马周忽然上前一步,对着温禾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下官见过高阳县子。”
“高阳县子他便是温禾”
卢少游一行士族子弟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竟不知这位传说中的少年县子,真的这般年少。
“马御史多礼了。”
温禾笑着回礼,随即转身看向上官仪等人,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慵懒神情。
“有人让我来治治你们的嚣张气焰,说实话,若今日不是文会,我真想揍你们一顿。”
能动手绝不动口,向来是温禾的信条。
上官仪想起上次在望春楼,亲眼见他暴揍长孙冲的模样,情不自禁后退了半步,脸色发白。
“这竖子……”
人群后的李世民没好气地低骂。
“实在有辱斯文!”
“他还年少呢。”
长孙无垢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眼底带着笑意。
李世民无奈摇头:“罢了,且看他能作出什么诗来。”
“今日是文会,非演武场。”
卢少游虽有忌惮,却不肯在众目睽睽下退缩,强撑着道。
“不知高阳县子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
温禾摆了摆手。
“你们不是要作咏梅诗吗我送你们一首便是。”
卢少游当即嗤笑:“原来高阳县子也会作诗”
他说话时,丝毫没注意身旁上官仪的脸色早已变了。
“高阳县子先前所作《临江仙》《胡无人》,早已传遍长安,怎会不会作诗!”马周愤愤反驳。
可卢少游依旧不以为意,只当是帝王为少年造势。
温禾懒得与他计较,背着手悠悠道:“方才上官郎君以红梅入诗,今日曲江池也多是红梅。不过我方才在墙角,见着几朵白梅,倒有几分意思。”
“一时心有所感,便有了几句拙作。”
他说罢,众人皆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在一片艳红的梅林中,几株矮小的白梅悄然绽放,素净淡雅,若不是温禾提起,竟真无人留意。
就在众人惊叹这白梅的清雅时,温禾的吟诵声缓缓响起,清晰地传遍梅林: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他话音落下,宛如平地惊雷。
方才还笑话他作了首怪异诗句的人,都是哑口无言。
这首诗,真的是这少年所作
他竟然以诗喻事,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写入诗中。
而这也证明了,这首诗,决计不是提前作下来让温禾扬名的。
卢梅坡的这首诗,若是翻译过来,是在说:梅和雪都认为各自占尽了春色,谁也不肯服输。
而这却难坏了诗人,难写评判文章。
若是说句公道话,梅须逊让雪三分晶莹洁白,雪却输给梅一段清香。
可放在今日的场合,却生出别样的意味。
马周等寒门士子,不正如那墙角的白梅
虽出身寒微,却自有风骨。
而卢少游、上官仪之流,便如这漫天飞雪,看似声势浩大,却未必能掩过白梅的清芳。
“高阳县子这是用诗喻人”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一声。
“这是将马周那些寒门士子比作了梅,而士族士子如这满天大雪,以境为诗,以物喻人,好诗,好诗。”
听着周围人的夸赞,温禾都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得等一会,才能有人品鉴出来他的意思。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想到其中的联系了。
此言一出,寒门士子们眼中顿时燃起光亮,先前的憋屈一扫而空。
马周望着温禾的背影,激动得嘴唇颤抖。
这诗不仅解了围,更道出了寒门与士族本该平等的道理!
卢少游脸色煞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