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没让那谗言得逞!”
“是啊,多亏了黄门侍郎!”
赵弘智被众人恭维着,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嘴上却假意谦虚:“都是为了社稷,某只是尽了本分罢了。”
“那建言之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又有人啐道。
“让小民得利,岂不是乱了尊卑这天下还得靠我等士族支撑!”
“正是此理!”
关陇官员们簇拥着赵弘智,一路议论纷纷,言语间满是对“建言者”的鄙夷与对自身利益的维护。
而另一边,李靖率先告辞离去,魏征则与几个士族官员走在最后。
这些人皆是五姓七望出身,多为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之人,还有少数来自太原王氏与赵郡李氏。
这些人在尚书省多任六品左右闲职,话语权远不及关陇集团。
“玄成兄。”
一个卢姓官员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关陇那些人之所以反对,无非是怕损了他们在东西市的利益。
依某之见,这次我们不如支持陛下。
既能让关陇吃瘪,也能卖陛下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魏征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身旁几人。他虽向来以“孤臣”自居,却与山东士族集团渊源颇深。
当年李建成能拉拢山东士族,便是他在暗中牵线。
不过对于这些士族,他也有很多看不惯,所以之前从未帮他们说过话。
特别是在于温禾的事情上。
但士族还是想拉拢魏征的。
“卢兄说得有理。”
另一个崔姓官员附和道。
“能让关陇难受的事,咱们没理由不做,倒是不知这建言之人是谁,竟有如此见识这般俊才,我等士族当设法拉拢才是!”
“崔兄所言极是!若能将此人纳入麾下,日后对我等在朝中立足大有裨益!”
众人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
魏征看着他们,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这些人啊……眼里终究只有自家的私利,何曾真正想过百姓的生计
不过说起来,他倒是愈发好奇,今日这建言之人究竟是谁。
“阿嘁!”
大安宫内,温禾猛地打了个喷嚏,鼻尖一痒,差点把鼻涕甩到李渊身上。
亏得李渊身边的老内侍反应快,及时递上帕子,才没坏了规矩。
“你这竖子……”
李渊正要发作,忽然瞥见窗缝里灌进的寒风,脸色一沉,对着内侍呵斥道:“这炉火都快灭了,还不赶紧添炭再去传御医,给这竖子瞧瞧,莫不是受了风寒!”
那内侍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道:“回太上皇,先前您说胸闷,御医特意叮嘱,屋内不可过于燥热,否则容易气闷……”
“你这贱婢!”
李渊眉头拧成疙瘩,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朕的话你也敢反驳”
“太上皇息怒。”
温禾见内侍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开口打圆场。
“这内侍也是遵照医嘱,您何必为难他再说,一点小风罢了,臣壮实得很,哪就那么容易生病。”
李渊顿时面露不满,将手里的棋子重重拍在棋盘上:“怎的朕担心你,反倒成了朕的不是”
“哪里的话。”
温禾知道这老登就是个老小孩。有时候你就得顺着他,否则定然要闹脾气了
“微臣是觉得,太上皇仁德宽厚,向来体恤下人,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动怒,传出去反倒让人误会,污了您的英明不是”
这话正说到李渊心坎里。
他脸上的怒色渐渐散去,摆了摆手,不耐烦地示意内侍退下:“罢了,滚吧。”
待内侍蹑手蹑脚地离开,李渊看着棋盘上的残局,忽然道:“这时辰不早了,你今日便早些回去吧,二郎明日啊,说不定要请你入宫议事。”
他将棋子一颗颗捡回棋罐,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太上皇也觉得,先前说的那些事,会有人反对”
温禾问道,心里有些惊讶。
李渊这么敏锐的吗
“哼。”
李渊轻哼一声,撑着桌沿想要起身,温禾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他看了温禾一眼,忽然笑了,任由少年搀扶着走到寝宫门口,望着庭院里的残雪,缓缓道:“朕虽然不是个好父亲,也算不上个顶尖的好皇帝,但朕和那些人是一路过来的,他们心里想什么,朕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