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李世民抬眸看向他,缓缓问道:“辅机,朕没记错的话,上一次民部不是有不少人贪墨了不少肥皂和玻璃,这次分一半粮种给温禾,也算是弥补他之前的损失,你就莫要再计较了。”
一句话,堵得长孙无忌哑口无言。
他很想说,那件事情早就过去了。
而且那些贪官污吏也都被百骑抓了。
可是看著李世民的神態,他瞬间明白,陛下这话既是定调。
无奈之下,长孙无忌只能躬身领旨:“臣遵旨。”
只是他心里清楚,这是向陛下妥协,绝非向温禾那个黄口小儿示弱。
交代完分配事宜,长孙无忌又转向温禾,神色郑重,语气带著几分提醒:“你曾在陛倍,你自己理当明白,这粮种关係到大唐的春耕收成,关係到千万百姓的生计,半点马虎不得。”
温禾抬眸回望他,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语气却带著几分暗讽:“多谢长孙侍郎提醒,下官自然清楚这些粮种的分量,只是不知道,民部的那些人是否也清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为民』二字放在心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抵得住私吞粮种的诱惑。”
“此事无须你操心!”
长孙无忌被戳中了痛处,脸色微沉,厉声回道。
“民部自有章程,定会將粮种分发到需要的地方,绝不会出半点差错!”
“但愿如此。”
温禾淡淡回应,目光却与长孙无忌直直对视,两人眼中都带著不服气,明明没有言语交锋,却透著剑拔弩张的紧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爭执起来。
『老阴比』
温禾在心里骂了一声。
长孙无忌心中也在同时腹誹了一句。
『黄口小儿』
唯有站在一旁的竇静,端著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感受著茶汤的甘醇,在心里默默赞了一句“好茶”。
至於眼前这两人的纷爭,他半点也不想掺和
一边是吏部侍郎兼著民部侍郎的长孙无忌,一边是陛下看重的高阳县子温禾,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得罪的,倒不如当个“局外人”,安安静静品茶,等陛下最终定夺就好。
翌日天刚蒙蒙亮,高阳县府的大门就“吱呀”敞开。
二十名玄甲卫身著明光鎧,手持长戟,列队站在门前,鎧甲在晨雾中泛著冷光,气势逼人。
温禾穿著青色官袍,身后跟著李承乾,身旁还跟著周福和几名搬卸粮种的僕役,一行人浩浩荡荡朝著民部走去。
周福跟在后面,看著这阵仗,心里还在犯嘀咕。
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突然调动玄甲卫
莫不是又有人招惹了小郎君,要去寻仇
李承乾也纳闷。
他这一大早就被自家先生叫出了东宫。
如今又搞这么大的阵仗。
莫不是又是那个不长眼的,惹到先生了
直到快到民部时,他才反应过来。
合著先生是让自己来对付舅父的!
民部衙门前,值守的小吏刚打开门,就见一队玄甲卫气势汹汹走来,嚇得连忙退到一旁。
不多时,温禾带著人走到门口,刚要进去,就见长孙无忌穿著緋色官袍,从里面走出来,显然是特意等著他。
当长孙无忌看到温禾身后的二十名玄甲卫,还有跟在一旁的李承乾时,瞳孔微微一缩,差点没稳住平日里沉稳的模样。
这竖子,不过是来领个粮种,至於带这么多人
还把太子殿下都请来了,分明是故意防著自己!
好在长孙无忌心理素质不错,很快就收敛了神色,上前一步,对著李承乾躬身行礼:“臣长孙无忌,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摆了摆手,语气隨意:“舅父不必多礼,孤是跟著先生来的,先生说今日来领粮种,孤正好来看看环王送来的粮种长什么样。”
他也很为难啊。
一边是舅父,一边是先生。
帮谁不帮谁呢
温禾站在一旁,脸上露出“无辜”的笑容,对著长孙无忌拱手道:“长孙侍郎早啊,今日来领粮种,怕人手不够,耽误了时辰,就多带了些人来帮忙搬卸,还望侍郎莫要见怪。”
长孙无忌看著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心里气得牙痒痒,却又不能发作。
太子殿下在场,玄甲卫在侧,他若是真拦著,反倒显得他小家子气,还可能落个“刁难同僚”的名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悦,语气平淡:“不见怪,某大人有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