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休要听他挑拨!镇刑司待你不薄,你若敢乱说话,仔细你的皮!” 这声呵斥带着威胁,却更显心虚,在狭小的刑房里格外刺耳。
谢渊冷冷看着张彪,目光如寒潭:“张校尉这是怕他说实话?本官今日把话放这儿,都察院提审人证,有玄夜卫作证,有《大吴会典》为凭,谁也拦不住。赵信使,” 他转向浑身发抖的赵勇,声音放缓却带着力量,“你背上的伤,是不是镇刑司的烙铁烫的?那烙铁上的‘镇’字,是不是还在流脓?”
赵勇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混着冷汗淌在脸上,他猛地磕了个响头,额头撞在青砖上 “咚咚” 作响:“大人!我说!我说!他们用了烙铁!用了‘镇’字烙铁!”
刑房内的烛火剧烈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场无声的角力,而真相的闸门,已在这一刻被撬开一道缝隙。
张彪梗着脖子冷笑,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攥紧腰间的佩刀来回摩挲:“赵勇私藏军报,延误军机,涉嫌通敌叛国!镇刑司奉密令审案,天经地义!谢御史不经通报就提走人犯,是想包庇逆党、干扰查案不成?” 他身后的两名缇骑 “唰” 地按住刀柄,铁甲摩擦声在狭小的刑房里回荡,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连烛火都似被吓得微微颤抖。
沈炼上前半步,玄甲片碰撞发出清脆的轻响,他左手按在腰间的玄夜卫令牌上,右手亮出鎏金牌 —— 金牌上祥云纹边缘泛着冷光,中央 “玄夜卫印” 四个篆字在烛火下晃得人眼晕:“张校尉莫急着动刀。按《大吴会典?刑讯规制》,镇刑司审案需持刑部勘合,列明‘案由、人证、刑具’,由本部堂官签批方可。张校尉不妨出示勘合,若有勘合,玄夜卫立刻退下;若无勘合,便是私押朝廷信使,按律当拿!”
张彪的脸 “唰” 地涨成猪肝色,佩刀的手不自觉松开,又猛地攥紧,支支吾吾道:“勘合…… 勘合已送刑部审批,正在路上!不过是迟了半日,谢御史何必小题大做?你若强行审案,便是与整个镇刑司为敌!” 这话喊得虽响,尾音却带着发虚的颤抖,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沈炼手中的鎏金牌。
谢渊起身时青袍下摆扫过案角的铜镇纸,发出 “当” 的轻响,烛火被带起的风掀得剧烈摇曳:“与镇刑司为敌?本官行得正坐得端,与国法为伍,与边军的白骨为伍,何惧与奸佞为敌?” 他走到赵勇面前,目光落在他紧抿的唇上,声音放缓却带着千钧之力,“赵信使,你且宽心。玄夜卫的鎏金牌在此,便是镇刑司掌印太监来了,今日也动不了你分毫。你背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说出来,本官替你做主。”
赵勇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像秋风中的落叶,眼角的余光瞟向张彪 —— 张彪正瞪着铜铃大眼,眼神里的威胁几乎要凝成实质,他吓得猛地低下头,额头抵着青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都浑然不觉。
谢渊见状,转身取过案上的《大吴会典》,“哗啦” 一声翻开在 “信使权益” 篇,朱笔圈注的字句在烛火下格外醒目:“你听好,《会典》明载:‘信使驰驿传递军报,有功者赏银五十两,受阻者可直诉御前’,‘非谋逆不得刑讯,私用刑具者杖八十,主官降三级’。镇刑司用烙铁烫你,已是明晃晃的犯法。”
他指尖点在 “赏银五十两” 的字样上:“你若如实招来,本官不仅奏请陛下赏你疗伤银,还让玄夜卫护送你回大同,保你全家平安;可你若再隐瞒,冻伤加刑伤,你的肋骨旧伤怕是要化脓,这京师的冬天冷得刺骨,你这条命能不能熬到开春,怕是难说了。”
沈炼适时上前一步,将一封急报副本放在赵勇面前:“昨日大同总兵秦岳的急报刚到,里面特意提了你 —— 说你左额的箭伤是为护周将军的血书,与三名北元游骑死战留下的,箭簇离眼珠只差半寸,这般忠勇,岂能让你死在京师的暗牢里?你家中还有老母亲等着你来家,难道要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娘……” 赵勇的喉结剧烈滚动,泪水突然决堤而出,混着冷汗在脸上冲刷出两道沟壑,他猛地磕了个响头,额头撞在青砖上 “咚咚” 作响,震得刑房都似在摇晃:“大人!我说!我全说!”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抖得不成调,却字字清晰:“九月初十,小人带着周将军的血书从阳和堡出发,周将军说‘这血书关系三万守卒的性命,一定要亲手交到陛下手里’。小人不敢耽搁,八百里飞骑连轴转,第一匹黄骠马跑死在宣府驿,第二匹青骢马毙在居庸关,第三匹白马到通州时口吐白沫,小人摔断了两根肋骨,爬也要爬着赶路,九月十五卯时终于到了通政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