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信官赵五在签收册上盖了印,小人心里的石头刚落地……”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刻骨的恐惧:“可刚出通政司大门,就被镇刑司的人捂住嘴拖进马车,扔进地牢!地牢里黑得不见天日,王林的心腹刘狱卒拿着烧红的烙铁进来,那烙铁是‘镇’字形状,边缘还带着锯齿!他说‘只要你认了私藏军报,画押说是自己弄丢的,就放你回家’!”
赵勇的身体剧烈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地牢:“小人不从,说‘军报已交通政司’,他就把烙铁按在我背上!烫得皮肉滋滋作响,焦糊味呛得人喘不过气,小人疼得昏死过去,醒来时发现通政司的签收册上,我的名字被划掉了,他们拿着‘军报丢失’的供词逼我画押,说不画押就用夹棍夹断我的手指……”
够了!” 张彪见他全招了,气得脸色惨白,猛地拔剑出鞘,“呛啷” 一声,寒光逼人的剑锋直指赵勇,“你这刁民!竟敢污蔑镇刑司!看我不斩了你!”
“放肆!” 沈炼早有防备,玄甲 “哐当” 一声挡在赵勇身前,腰间佩刀同时出鞘,刀背磕在张彪的剑脊上,震得张彪虎口发麻,长剑 “当啷” 落地,“玄夜卫在此,你也敢动刀?”
谢渊冷冷看着瘫软在地的张彪,声音里裹着冰碴:“把张校尉和他的人拿下!按‘私闯都察院、持刀威胁人证’论处,交刑部定罪!” 玄夜卫立刻上前,反剪张彪的双臂,他还在疯狂挣扎:“谢渊!你敢抓我!镇刑司不会放过你!”
谢渊没理会他的叫嚣,俯身扶起浑身脱力的赵勇,目光落在他颤抖的背上:“沈炼,带赵信使去太医院,让院判亲自诊治,用最好的金疮药,所有花费记在都察院账上。” 他拿起案上的纸笔,声音沉稳如铁,“咱们现在就录供词,这道‘镇’字烙铁痕,就是王林扣压军报的铁证!”
烛火照亮赵勇泪水纵横的脸,也照亮了谢渊眼中的坚定 —— 那些藏在暗牢里的罪恶,那些刻在皮肉上的伤痕,终将在国法的阳光下无所遁形。
谢渊猛地拍案,案上的砚台被震得跳起半寸,墨汁溅在《大吴会典》的纸页上,晕开一小团黑痕。烛火剧烈摇曳,将他青袍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间,更显怒意难平:“取清水、白布来!给赵信使验伤!”
玄夜卫应声上前,小心翼翼解开赵勇的驿卒服 —— 后背的伤痕赫然暴露在烛火下:那 “镇” 字烙铁痕足有巴掌大,边缘翻卷的皮肉尚未愈合,泛着可怖的暗红色,新伤叠着旧疤,有些地方已化脓溃烂,黄脓混着血水浸透了贴身的麻布。最刺目的是,烙铁痕旁还留着北元箭伤的疤痕,一道深一道浅,一者是保家卫国的勋章,一者是朝廷酷吏的罪证,对比之下,令人心口发堵。
赵勇疼得浑身发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上渗出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砸在青砖上洇出小水痕。
“这便是镇刑司的‘细查’?” 谢渊指着伤痕,声音里裹着冰碴,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用烧红的烙铁逼信使改供,用不见天日的暗牢藏军报,王林好大的胆子!他当边军的命是草芥,当朝廷的律法是废纸吗?”
张彪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却仍嘴硬:“谢御史休要被这刁民蒙骗!他背上的伤是自己烤火时不小心烫伤的,故意弄成‘镇’字形状,想栽赃镇刑司!”
“是吗?” 沈炼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供词,封皮上盖着玄夜卫的朱印,“玄夜卫昨夜提审了镇刑司地牢的杂役孙二,他亲供九月十五那日,刘狱卒领了‘镇’字烙铁进地牢,出来时烙铁尖上还沾着带血的皮肉,孙二奉命清洗烙铁时,那焦糊味三天都散不去。这是他的指印供词,上面还记着烙铁的纹路 —— 左撇‘镇’字,末笔带钩,与赵信使背上的伤痕分毫不差!”
谢渊将伤痕绘图与供词并排放好,指尖重重点在《大吴会典》“滥刑” 条款上:“张校尉不妨看看,《大吴会典?刑讯规制》写得明明白白:‘私用烙铁者,施刑人杖八十流三千里,主使官降三级调用,情节重者革职查办’。王林私刑逼供、截留军报,既有赵信使的伤痕为证,又有杂役的供词为凭,还有通政司的签收册为佐,铁证如山,你还要替他遮掩吗?”
他目光扫过张彪身后的缇骑 —— 两人握刀的手已不自觉松开,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那伤痕绘图,甲胄的金属碰撞声也弱了许多。谢渊声音陡然转厉:“你们都是镇刑司的人,该知道‘从逆者同罪’的道理!王林倒台之日,从犯一个也跑不了!此刻回头,尚能从轻发落;若再执迷不悟,休怪国法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