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奏 “愿死守”,边军密报亦至 “宣府卫援军三日内可到”,他这才定了 “不迁” 之策。
可后来,他被俘瓦剌,听闻李嵩党羽竟借 “城防不利” 之由,构陷那大臣 “通敌”,欲夺其兵权,幸得新帝识破奸计,才保下那大臣。如今想来,若当年无那大臣的直谏,若当年他信了 “南迁派” 的谎言,大吴的北境早已落入瓦剌之手,京师的百姓怕是也遭了兵祸。掌心的落梅渐渐化了,水渍沾在指腹,像一滴愧疚的泪 —— 当年他虽未迁,却也因犹豫延误了几日布防,让边军多流了许多血。
殿外传来小太监的轻唤,是秦飞安插的亲信,手里捧着个布包,低声道:“太上皇,这是秦大人令臣送来的‘炭灰’,说您若想写字,可当墨用。” 萧桓接过布包,触到里面细腻的炭灰,心中一动 —— 秦飞定是知道他见梅忆旧,怕他想题字,才特意送来炭灰。小太监退去时,又递来一张小纸条:“张文、陈忠已招供,私通瓦剌细作之事属实,秦大人已令张启整理罪证,不日便可呈新帝。” 纸条的字迹很轻,却让他松了口气 —— 奸佞的罪证越来越多,清剿的日子,近了。
萧桓握着布包,走到殿壁前 —— 这面墙是南宫旧殿的遗存,墙面斑驳,还留着当年流寇作乱时的刀痕,却格外平整,正好题字。他从梅枝上折下一段枯细的枝桠,当作笔杆,又从布包里倒出些许炭灰,用融雪水调了调,炭灰墨便成了,虽不及朱砂浓艳,却透着股质朴的力道。
提笔时,他的手微微发颤 —— 不是冷的,是忆起当年朝堂直谏的感动,是愧于当年的犹豫,是盼着忠良得偿的期许。笔尖落在墙上,先写 “寒梅映雪立南宫”,墨痕虽淡,却将梅树的傲骨映得真切;再写 “傲骨如君守大同”,“大同” 二字特意加重,是忆那大臣守京师、护大同卫的功绩;最后写 “若使当年无直谏,哪得今日见霜红”,“霜红” 二字沾了些融雪,墨痕晕开,像寒梅绽放的模样。
题完诗,他后退半步,望着壁上的字句,忽然想起秦飞递来的密报:“那大臣仍在京师守安定门,左臂箭伤未愈,却每日登城巡视,将士们见了,都愿死战。” 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 忠良未老,风骨仍在,大吴的江山,便如这寒梅,虽经霜雪,却终会绽放。
寒风卷着雪沫吹过殿壁,墨痕渐渐干了,透着浅灰的色泽,却在斑驳的墙面上格外醒目。萧桓伸手摸了摸 “傲骨如君” 四字,指尖触到粗糙的墙面,忽然想起永熙帝的朱批 “君明则臣直,臣直则国兴”—— 当年若他能更早明辨忠奸,若他能更早信任那大臣,便不会有被俘瓦剌的耻辱,便不会有南宫困厄的日子。可如今,他虽困于此,却能借这题壁诗,寄去对忠良的敬意,寄去对中兴的期盼,也算是一种弥补。
殿外传来侍卫的脚步声,是李嵩的眼线回来了,见他在殿壁前站立,便上前盘问:“太上皇,壁上写的什么?” 萧桓转过身,声音平静:“不过是赏梅偶感,写了几句闲诗。” 侍卫盯着壁上的字句,想上前擦去,却被萧桓拦住:“这是朕的心意,你敢动?” 侍卫想起李嵩 “勿激怒太上皇” 的叮嘱,便悻悻地退开,只在远处监视,目光却仍盯着壁上的诗,显是怕其中藏了密语。
萧桓望着侍卫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 李嵩党羽终究是怕的,怕他忆起忠良,怕他联系外界,怕他有朝一日归京,清剿他们的罪行。可他们不知道,忠良的风骨,如梅傲雪,是铲不去的;百姓的期盼,如梅待放,是压不住的;大吴的中兴,如梅绽雪,是挡不了的。
回到殿内,萧桓将剩余的炭灰包好,藏在《大吴祖制录》的夹层里 —— 这炭灰是秦飞送来的,题壁诗是他对忠良的敬意,都该好好珍藏。他坐在案前,翻开《祖制录》,翻到 “元兴帝守京师” 篇,上面写着 “成祖率边军破漠北于城下,将士皆愿死战,百姓皆愿助防,故能胜”,字迹是永熙帝亲笔,与壁上的题诗相映,像跨越百年的共鸣。
他想起秦飞密报里写的 “京师百姓自发捐粮助战,有的还带着农具,帮着加固城墙”,想起 “边军将士在甲胄上刻‘守京师,迎上皇’”,心中满是希望 —— 忠良在,百姓在,大吴的根基便在。他取来纸笔,写下给秦飞的密信:“南宫梅开,忆昔年直谏之臣,题诗于壁,以寄敬意。张文、陈忠罪证既得,望速呈新帝,早清奸佞,早定北伐之期。朕在南宫,盼卿捷报,盼归京之日,与忠良共赏京师之梅。”
写完信,他将信折成细卷,藏在笔杆里,待小太监来取时递出。握着笔杆,他能感觉到信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