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私访太祖殿,见了祖训的蛀痕后,在里面待了快一个时辰,神色很是怅然。还有,赵安今夜戌时以‘检查烛火’为由进过太祖殿,逗留了半刻钟,出来时手里攥着个纸包,形迹可疑。”
谢渊的笔顿在纸上,墨滴晕开一小片黑痕。他抓起密报,指尖划过 “赵安” 二字 —— 此人是王瑾的心腹,王瑾被治罪时,赵安因 “无实据参与谋乱” 留任,如今看来,是留了个祸患。“秦飞,你立刻带两名暗探去太庙署库房,查近三个月的防虫药材申领记录,再去太医院核实,看赵安说的‘药材短缺’是不是真的。” 他起身取过挂在墙上的墨色鳞甲,肩甲处岳峰旧年的箭痕硌着掌心,像在提醒他:祖训是国本的象征,祖训受损,就是国本动摇的信号,旧党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秦飞领命而去,谢渊翻开案上的《大吴会典?太庙规制》,指尖在 “太庙署丞掌祖训管护,月朔望防虫,需与玄夜卫哨探、礼部主事共同签字核验” 的条款上反复摩挲。他想起上月林文递来的《太庙监管报告》,里面只提了 “日常清扫如常”,绝口不提防虫逾期,想来是礼部监管失职,或是被赵安蒙蔽。“杨武,备马,去礼部找林文!” 谢渊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寒铁,他知道,今夜若不查清此事,明日一早,“祖训虫蛀,嫡长不固” 的流言就会传遍京师,太子萧烨的地位,乃至整个帝系的安稳,都会陷入危机。
夜漏四刻,礼部衙署的灯被骤然点亮。林文穿着睡衣赶来,见谢渊一身寒气,手里还攥着《太庙规制》,顿时慌了神。“谢大人…… 深夜造访,可是有急事?” 谢渊将《太庙规制》拍在案上,指着 “防虫核验” 条款:“林大人,太庙祖训近三个月的防虫记录何在?赵安说药材短缺,太医院却说每月都按时拨付,你这个礼部侍郎,监管的就是这个?”
林文的脸色瞬间白了,他颤抖着从柜中取出记录册,翻开时纸页都在抖:“大人…… 是下官失职…… 赵安说药材没到,下官就信了,没去库房核查…… 上月的监管报告,也是赵安写好,下官签的字……” 谢渊的目光扫过记录册上林文的签名,笔迹潦草,显是未曾细看。“失职?” 谢渊冷笑,“祖训被虫蛀,若旧党借此事散布流言,动摇太子之位,你担得起这个责吗?现在,立刻带本官去太庙署库房,查药材!”
夜漏五刻,太庙署库房的门被推开。借着灯笼的光,谢渊看见角落里堆着十几袋未开封的苦参、芸香,袋口的封条还是上月的日期。赵安的亲信正想把药材往暗格里藏,见谢渊带着人来,吓得瘫在地上。“这些药材,为何不用于祖训防虫?” 谢渊的声音像淬了冰,亲信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地磕头。
林文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谢大人…… 下官知罪…… 下官这就把赵安叫来!” 谢渊却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太祖殿的方向 —— 那里的烛火还亮着,萧栎还在里面守着那本受损的祖训。他知道,此刻找赵安对质还太早,需先拿到他勾结旧党的证据,才能一击致命。“秦飞,你带暗探盯着赵安的住处,若他与旧党联络,即刻拿下;林大人,你随本官去太庙见陛下,如实禀报此事,若敢有半分隐瞒,休怪本官参你个‘通党失职’!”
夜风更紧了,太祖殿的烛火终于稳了些。萧栎望着案上修复匠人送来的补纸,指尖捏着那片薄薄的楮纸,却迟迟不敢贴上祖训的蛀痕。他知道,祖训的纸痕能补,可人心的裂痕若被旧党利用,就难补了。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谢渊来了,他的墨色鳞甲上沾着夜露,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锐气。
“陛下,” 谢渊躬身行礼,递上药材、记录册和亲信的供词,“祖训虫蛀是赵安故意为之,他私扣药材、拖延防虫,还与鲁王旧党联络,欲借‘祖训受损’散布流言,动摇太子之位。臣已命秦飞追查赵安同党,定能将旧党余孽一网打尽。” 萧栎接过供词,指尖划过 “赵安与张承通信” 的字句,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烛火下,谢渊的身影格外挺拔,像当年岳峰守边时那样,带着一种 “万难当前,仍能护江山安稳” 的笃定。
“谢卿,” 萧栎的声音里带着释然,“有你在,朕放心。祖训的纸痕能补,国本的根基,还要靠你这样的直臣来护啊。” 谢渊躬身应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所托,查清此案,修复祖训,绝不让旧党得逞,绝不让太子受惊,绝不让大吴的国本动摇!” 烛火映着两人的身影,落在太祖殿的神案上,与那本《皇吴祖训》一同,成了深夜里最坚实的依靠。殿外的铜铃还在轻响,可这一次,风声里再没有了低语,只有一种 “阴霾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