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却让他清醒了许多。远处的东宫方向,烛火还亮着,那是岳谦在守夜;边地的方向,虽看不见,却能想到李默率士卒查旧党的身影;诏狱里,秦飞、张启还在提审、破译 —— 他不是孤臣,他只是站朝堂的明处,而那些真心相护的人,站在暗处,他们共同撑起的,是大吴的江山。
谢渊抬手摸了摸肩甲上的箭痕,岳峰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守江山,不怕孤,怕的是忘了初心。” 他的初心,是守德胜门时的誓言,是护太子时的承诺,是护苍生时的决心。他转身,拿起案上的密报,快步走出文渊阁 —— 元节将近,旧党要作乱,他没时间再沉浸于情绪,他要去部署,去查案,去守护那些他该守护的人。
走出文渊阁,夕阳的余晖落在青砖上,泛着暖光。谢渊忽然想起,今日是腊月二十三,小年,百姓家该贴春联了,而他却在文渊阁里独泣了半日。他自嘲地笑了笑,加快脚步,往兵部衙署走去 —— 那里有杨武等着他议布防,有秦飞等着他看密报,有无数的事等着他做。
路过吏部衙署时,看见张文正送刘焕出来,两人说说笑笑,见了他,立刻收了笑容,低头快步离去。谢渊没有在意,他知道,等旧党被除,储位稳固,这些人终会明白他今日的隐忍。他想起《春秋》里的 “大义灭亲”,原来,他要 “灭” 的不是血缘之亲,是自己的私念(对名声的执念、对冷遇的在意),是旧党的私念(夺权、卖国),是所有阻碍社稷安稳的私念。
走到兵部衙署门口,杨武已在等候,手里捧着《元宵灯市布防图》,脸上带着歉意:“大人,昨日朝会后刘焕拉我,是怕我与大人说话被旧党盯上,臣……” 谢渊拍了拍杨武的肩:“我知道,你我不必多言,先议布防。” 杨武点头,眼中露出感激 —— 原来,真心相护的人,从不需要过多解释。
进了衙署,秦飞、张启已在案前等候,桌上摊着密报和破译的密语。“大人,石崇的密语全破译了,旧党计划上元节灯市时,由镇刑司旧党在东门放火,吸引守军注意力,再由徐靖的诏狱卫卒劫南宫,逼太上皇下旨复位,拥立萧恪。” 张启的声音带着疲惫,眼底满是红血丝。
谢渊接过密语,指尖划过 “东门放火” 四字,忽然想起李默送来的捷报:宣府卫的旧党已肃清,瓦剌不会来犯,他可以调神机营的精锐回京师,加强灯市布防。“秦飞,你带玄夜卫暗探,盯着东门的镇刑司旧党,摸清他们的藏身处;张启,你继续提审石崇,问出诏狱卫卒的调度暗号;杨武,你修改布防图,调两千神机营精锐,守东门、南宫、东宫三处,每处派五百,换班时需三重核验。”
三人领命而去,衙署里只剩下谢渊。他走到案前,摊开《春秋》,再次翻到 “大义灭亲” 篇,看着那滴已干的泪痕,忽然提笔在旁边写道:“大义非灭亲,乃灭私念;孤臣非无援,乃藏真心。臣谢渊,愿以孤影,护社稷安稳。” 墨汁在纸上晕开,像一道坚定的誓言。
酉时初刻,岳谦送来东宫护卫的补充名单:“大人,臣从团营里挑了两百精锐,都是德胜门之战下来的老兵,忠心可靠,派去守南宫外围,与玄夜卫暗探配合。” 谢渊接过名单,翻看时,指尖划过那些名字 —— 有当年跟着岳峰抗瓦剌的士卒,有在宣府卫冻毙过同伴却仍坚守的老兵,他们都是真心护社稷的人。
“岳谦,元宵当晚,你带五百精锐守南宫正门,若见旧党劫宫,先围后抓,留活口,我要从他们嘴里问出太上皇近侍的名字。” 谢渊的声音坚定,再无半日前文渊阁的脆弱。岳谦躬身道:“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辱命。对了,臣听说今日朝会后大人去了文渊阁,臣让伙房炖了姜汤,送来给大人暖暖身子。”
谢渊接过姜汤,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 —— 原来,关心他的人,从不会说太多,只会做实事。他喝了口姜汤,忽然想起文渊阁里的那滴泪,那不是软弱,是直臣的真性情,是对社稷的真心疼惜。他知道,以后还会有冷遇,还会有误解,但只要有这些真心相护的人在,他就不会退缩。
戌时初刻,秦飞传回消息:“大人,东门的镇刑司旧党藏在城外的破庙里,约有五十人,都带着火器,是徐靖私调的诏狱卫卒。” 谢渊点头:“好!元节前一日,你带玄夜卫北司的人,悄悄包围破庙,等他们出发去东门时,一网打尽,别打草惊蛇。” 秦飞领命:“大人放心,属下定会办妥。”
谢渊走到案前,展开《元宵灯市布防图》,指尖在东门、南宫、东宫三处画圈 —— 这三处是旧党的目标,也是他的防线。他想起文渊阁里撕碎的疏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