畔响起,像被毒酒灼烂的喉咙漏着风,每个字都带着嘶嘶的怪响,喷在耳廓上,凉得刺骨。萧桓心头一紧——这是魏进忠的声音!那被他枭首三日、尸身浸在毒酒里的奸贼,竟真的化成厉鬼寻来了!他拼尽全力睁眼,睫毛上的冷汗黏在一起,好不容易掀开一条缝,就看见床前立着个黑影:魏进忠的头颅歪搭在腐黑的脖颈上,皮肉外翻处渗着黑血,半边脸烂成焦炭,露着森白的牙床;身上的官袍被血浸透,贴在朽烂的躯干上,每动一下,就有碎肉落在金砖上,发出“啪嗒”的闷响,与他听见的“沙沙”声重合。那黑影手里攥着半块鎏金令牌,与床侧那半枚一对,严丝合缝,像从没分开过,牌面的鎏金被血浸成暗红,活似个渗血的鬼眼。
他拼尽全力睁眼,终于看清床前黑影:魏进忠的头颅歪搭在腐黑的脖颈上,皮肉外翻处渗着黑血,半边脸烂成焦炭,正是他悬首城楼三日的模样;身上的官袍被血浸透,贴在朽烂的躯干上,每动一下,就有碎肉落在金砖上,发出“啪嗒”的闷响。那黑影手里攥着半块鎏金令牌,与床侧那半枚一对,严丝合缝,像从没分开过。
“魏进忠!你这反贼鬼魂,也敢闯朕的养心殿!”萧桓厉声喝骂,声音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尾音都发颤。他想撑着身子坐起,却发现四肢像被无形的鬼爪按住,动弹不得。黑影缓缓抬头,焦黑的眼窝对着他,烂嘴角吃力地扯了扯,竟露出个诡异的笑,黑血顺着嘴角淌下来,滴在龙床锦缎上,洇出深色的印子:“陛下息怒,臣不是来作祟的,是来给您送‘共犯’凭证的——您看,这账册您还没看完呢。”他抬手时,枯骨似的手指上挂着半块腐肉,指向御案的方向,那里的秘账不知何时摊了开来,“西北军饷”四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往前迈一步,腐肉簌簌往下掉,落在金砖上洇出黑渍,与砖缝里的陈年血渍融在一起,发出“滋滋”的轻响。焦臭味更浓了,萧桓忍不住偏头咳嗽,却被那股腥气呛得眼泪直流。“陛下还记得西北那五十万两军饷吗?”魏进忠的声音忽高忽低,像断了线的风筝,“臣克扣下来,三十万两换了夜明珠送您生辰,珠子大得像鸽蛋,您捧着它在暖阁赏雪,说‘魏卿最懂朕’;二十万两留着养东厂理刑院的弟兄,帮您盯那些‘多嘴’的言官——您赏雪时暖炉烧得旺,怎么没想起戍卒冻裂的手指?他们的血,都冻成冰碴子了,比您的暖炉炭还冷。”
萧桓呼吸骤然急促,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去年生辰那枚鸽蛋大的夜明珠猛地浮在眼前——当时魏进忠用锦盒捧着送来,说“番邦贡品,独献陛下”,珠子在烛火下泛着暖光,他竟从没想过那光泽是用戍卒的命换的。“你胡说!朕何时与你同流合污!”他嘶吼着,声音却越来越小,指尖冰凉,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浸湿了素色常服。他猛地想坐起身,却发现身子被压得更紧,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按在他身上,指甲掐进皮肉里,疼得钻心。
魏进忠的鬼魂飘到他跟前,腐烂的气息喷在他脸上,萧桓下意识地偏头,却被鬼魂枯瘦的手捏住下巴,强迫他抬头。那只手冰凉刺骨,像抓着一块寒冰,鎏金牌被按在他眉心,硌得生疼,“陛下别急,证据这就来。”说罢抬手一抓,枕头下的贪腐秘账竟凭空飞到他手里,纸页“哗哗”作响,风从窗棂灌进来,吹得账册翻到江南盐税那一页。“您看这页,二百万两,臣贪了吗?贪了!”鬼魂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尖啸,“可一百万两给您修暖阁金砖,那些金砖是江南上等的澄泥砖,每块都浸过桐油,暖阁冬天比别处高五度;一百万两替您堵言官的嘴,那个说您‘奢靡’的御史,臣给您安了个‘通敌’的罪名,您二话不说就批了‘斩立决’——您冬日常去暖阁饮酒,那地砖下埋的不是金子,是百姓的骨头,是御史的血!”
他用枯骨似的手指戳着账册,黑血滴在纸页上,晕开“西北军饷”四字,像给那四个字镀了层血膜。“还有这页,您朱批‘知道了’的密报,”鬼魂的声音又沉了下去,带着阴恻恻的笑,“臣照着您的意思,把劝您节流的户部尚书定了贪腐罪——抄家时只搜出几箱旧书、半床破棉,他临刑前还在喊‘陛下明鉴’,声嘶力竭。您当时在做什么?在御花园赏魏进忠献的牡丹,说‘今年的花开得比去年好’。您不也没说半个不字?”
萧桓的脸霎时惨白如纸,喉咙像被鬼手掐住,半个字都吐不出。户部尚书临刑的模样突然清晰——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在刑场,脖子挺得笔直,喊“陛下明鉴”时,唾沫星子溅在刽子手的刀上。那时他只当是老臣负隅顽抗,如今魏进忠的话像钢钉,狠狠扎进心口。魏进忠的鬼魂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像破锣敲在空庙里,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