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章 少年静立苍松下,衣袂徐沾桂子芳(2 / 6)

上——那饭单是萧燊特意让人绣的,针脚细密,防止老人进食时弄脏衣物。“父亲,孙儿听闻上月河南水灾,您不仅调粮赈灾,还亲自拟定了‘以工代赈’之策,让灾民修堤挣粮,既解了饥馑,又固了河道。”萧佑的声音里满是敬佩,他曾亲眼看见父亲彻夜批阅赈灾奏折,案上堆着的灾民名册,每页都有萧燊的朱批,标注着老弱妇孺的安置方案。萧桓忽然含糊喊了声“水”,萧燊立刻放下药碗,亲自端来温水,用小银勺一勺勺喂他,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婴儿。

“佑儿,这卷书不是让你学谢公的事迹,是让你学你父亲的活法。”萧桓难得说句完整的话,却突然眼神涣散,指着萧燊的脸问:“你是……玄桢?还是燊儿?”萧燊并不惊慌,温声道:“父皇,儿臣是燊儿,您看,这是您当年赐我的玉佩。”他解下腰间玉佩递到萧桓眼前,那玉佩是萧桓鼎盛时所赠,如今被萧燊摩挲得温润如玉。萧佑看着父亲从容应对祖父的糊涂,想起前日宫宴上,萧桓错将御史大夫认作奸臣石崇,当场拍案怒斥,是萧燊以“父皇思念旧臣”为由打圆场,既保全了萧桓的体面,又安抚了受惊的大臣。

萧佑捧着手稿,入手温润——是萧燊特意让人用香料熏过,去除了旧纸的霉味。“父亲,孙儿曾听内侍说,去年您为了查清漕运贪腐案,乔装成商人亲赴江南,在漕船上住了半月,回来时满身船腥味,却带回了完整的贪腐证据,处置了七名贪官,还为受牵连的百姓平反昭雪。”萧燊闻言笑了笑,伸手抚了抚萧佑的头:“为官者,若只听奏折上的话,迟早要变成你祖父当年那样。谢公当年疏漕渠,是亲踩泥水;为父查贪腐,自然要亲见漕船。”他说话时,萧桓已靠在软榻上打盹,嘴角挂着涎水,萧燊悄悄取过锦帕,在他察觉前擦得干干净净。

“你祖父当年错杀谢公,根源在听不进逆耳忠言,看不清真假证据。”萧燊示意萧佑扶着萧桓,自己走到案前铺开一份账册,“你看这份江南漕运的收支账,去年亏损三成,臣没有立刻问罪,而是亲自去查,才发现是地方官将赈灾粮混入漕运抵扣,并非漕官贪腐。若臣像你祖父当年那样盛怒下旨,又要错怪忠良。”他指尖划过账册上的朱批,“臣不仅免了漕官的罪,还拨了专项银两填补亏空,让他专心整治漕渠。如今漕运不仅扭亏为盈,还比往年多运了十万石粮食入京。”

萧桓忽然惊醒,抓住萧燊的衣角喊:“不能杀……玄桢不能杀……”萧燊立刻俯身安抚:“父皇,没杀,谢公好好的,您看,漕渠的粮船又进京了。”他指着窗外,那里正有内侍来报,说漕运总督求见,带来了新米。萧桓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挣扎着要起身,萧燊连忙扶住他,小心避开他因风湿而变形的膝盖:“父皇慢些,臣已让人把新米煮成粥了,您正好尝尝。”他对萧佑使了个眼色,萧佑立刻会意,上前帮着搀扶萧桓,祖孙三人的身影在晨光中叠在一起,萧燊的背脊挺得笔直,像支撑着整个朝堂的梁柱。

“佑儿,你要学的,是你父亲这份‘稳’。”萧桓喝了半碗粥,精神稍缓,指着萧燊说,“当年朕贬斥为谢公求情的大臣,是你父亲悄悄派人送去盘缠和棉衣,还为他们的家人安排了生计。朕后来要追罪,是你父亲跪在殿外三天三夜,说‘父皇若要治罪,先斩儿臣’。”萧燊闻言轻轻摇头:“父皇,那些大臣都是忠良,儿臣不能让他们寒心。就像去年贪墨赈灾粮的大臣,儿臣没有杀他,而是让他去漕渠服劳役,如今他不仅还清了贪墨的银两,还改良了漕船的设计,让运粮效率提高了两成。”

萧佑看着父亲温和的侧脸,忽然想起前日在御花园,看见父亲为一名被太监欺负的小宫女解围,不仅罚了太监,还亲自为小宫女上药,轻声安慰她“在宫里,有朕在,没人能欺负你”。“父亲,孙儿明白,您的仁慈不是纵容,是让犯错的人有机会改正,让忠良的人不受冤屈。”萧燊点点头,目光落在萧桓身上——老人已再次睡去,眉头却紧紧皱着,像是还在为当年的错案自责。萧燊伸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头,动作温柔:“佑儿记住,帝王的聪慧,是能分清忠奸;帝王的仁慈,是能给人活路。你祖父当年的错,就错在既分不清真假,又不肯给人留余地。”

萧燊拿起案上的《谢渊遗事》,翻到“西南平乱”一节,上面是他补写的批注:“谢公攻心为上,臣承其志,于西南设互市,通商贸,蛮汉百姓往来无隙,比兵戈相向更稳。”他对萧佑说:“当年谢公单骑赴蛮营,勇气可嘉,但风险太大。如今臣在西南设十二处通商口岸,让蛮人能买到中原的盐铁,汉人能买到蛮地的皮毛,利益相连,自然不会再动刀兵。去年蛮王入朝,还带来了他的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