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轻晃,楚崇澜放下茶盏道:“太子这道批答,看似简单,实则藏着三层深意:一驳奢靡,二安民生,三立规矩,倒是比老夫预想的更有章法。”
沈敬之捻须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这是江南织造的历年账册,魏党掌权时,他们每年增织的锦缎远超宫中所需,多余部分都被私售牟利。太子此举,既断了这桩贪腐源头,又修缮粮仓备荒,一举两得。”他顿了顿,“只是织造局背后牵扯着几位宗室姻亲,恐有人会借机发难。”
话音刚落,管家匆匆来报,称礼部尚书吴鼎来访。吴鼎一进门便拱手道:“沈公、楚尚书,老夫此来,是为江南织造的事。方才宗人府令萧德找到老夫,说太子驳了织造局的奏请,是不给宗室颜面,想让老夫牵头上疏劝谏。”
楚崇澜闻言冷笑:“萧德的女婿正是江南织造局的提调官,他这是为自己谋利。吴尚书只需回他,太子的批答已得陛下认可,若要劝谏,便请他亲自去养心殿面圣。”吴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老夫明白了,这就去回绝他,绝不让他坏了太子的新政。”
与此同时,内阁议事堂内,周伯衡正将萧燊的批答抄本传阅给各位阁老。杨启看完后赞道:“太子注重实绩,正好与我主持的‘贤才跟踪簿’相合。老夫这就下旨,将江南织造的整改情况纳入地方官考核,倒逼他们落实太子的命令。”徐英则补充道:“户部会即刻下文,冻结织造局结余经费,确保专款专用。”
太子的批答与后续政令传到江南时,织造局提调官李嵩正在府中宴请宾客。听闻消息,他手中的酒杯“哐当”落地,酒液洒了满桌。“这萧燊小儿,竟敢驳我的奏请!还要查我的经费?”他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座上的苏州知府李董却面色平静。
李董起身拱手道:“李大人息怒。太子殿下的批答句句在理,去年江南涝灾,苏州粮仓倒塌了三座,如今麦收在即,若不能及时修缮,百姓的粮食无处存放,恐生乱子。织造局历年结余确实丰厚,用于此事,正是民心所向。”
李嵩却冷笑:“你不过是个寒门出身的知府,懂什么朝堂规矩?这织造局是给宫里办事的,哪轮得到他一个监国太子指手画脚?”他正说着,门外传来差役通报:“浙江按察使顾彦大人到!”李嵩脸色一变——顾彦以铁腕治贪闻名,他此刻前来,绝非好事。
顾彦进门后,不与李嵩寒暄,直接取出都察院的文书:“奉太子令与左都御史虞谦大人钧旨,督查织造局经费划拨事宜。请李大人即刻交出历年账册,若有隐瞒或篡改,以贪腐论罪。”身后的锦衣卫立刻上前,李嵩吓得双腿发软,只得命人取出账册。
浙江布政使秦仲也随后赶到,他与李董、顾彦三方核验账册后,发现织造局结余竟达五万两白银。“太子殿下有令,这笔钱分三成用于修缮粮仓,七成用于采购农具,发放给受灾农户。”秦仲当场下令,“三日内必须完成经费划拨,我会每日上报进度。”李嵩眼睁睁看着钱财被划走,却敢怒不敢言。
江南的执行情况每日通过驿站传回京城,萧燊每日处理完政务,都会亲自查看奏报。这日,他看到顾彦的密报,称李嵩试图贿赂御史,被当场抓获。萧燊当即批令:“将李嵩革职查办,押解回京,由刑部郑衡尚书亲自审理。江南织造提调官一职,着吏部从寒门士子中选拔贤能担任。”
消息传到养心殿,萧桓正与太医院院判方明闲聊。他接过萧燊的批令抄本,看后笑着对身边的李德全说:“你看,这孩子比我当年有魄力。李嵩是萧德的女婿,他都敢依法查办,可见是真把‘国法’二字放在了心上。”方明也附和道:“太子殿下以民为本,又能严明执法,这正是大吴的福气。”
次日早朝,萧德果然出列奏请:“李嵩虽有过错,但念其为宗室姻亲,恳请太子殿下从轻发落。”萧燊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奏,当即取出顾彦的密报,让内侍当众宣读。当听到“李嵩贿赂御史,金额达千两白银”时,萧德的脸色瞬间惨白。
萧燊目光直视萧德:“宗室姻亲并非法外之地。若因私情纵容贪腐,何以服天下百姓?何以对列祖列宗?”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朕今日在此立誓,凡触犯国法者,无论身份高低、亲疏远近,一律严惩不贷!”殿内朝臣齐齐跪倒,高呼“太子殿下圣明”,萧德也只得羞愧地低下头。
朝会后,萧燊留下沈敬之与楚崇澜议事。“江南织造的事,让朕看清了宗室与旧官的弊病。”萧燊沉声道,“朕想借此事推行‘官员轮岗制’,凡在肥缺职位上任职满三年者,必须调任,由吏部重新考核任用。沈公以为如何?”
沈敬之连忙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