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辰咬牙,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知道,这一轮的对峙——他输了。不是输在立场,而是输在“信任”这件事本身。

他始终以为,自己靠的是记忆、技巧、演说术。

但此刻,他才第一次看清:那三位秘诡师,从未把命交给运气。

他们——只信得住自己的“牌”。

第四轮,灯光缓缓拉开。

魔偶咯咯笑着,举起银棒,吟唱着下一段失真的童谣。

舞台,仍未谢幕。

“我来吧。”

那声音沉如铁,缓如钟,却在空气中砸下一声无可回避的落地锤音。

所有人下意识地望向声音来源。

那是一道静默的剪影,站在舞厅中央,身形修长,墨袍垂地,仿佛从庙宇石碑上刻下的人影忽然踏入现实。

庄夜歌。

他的神情没有一丝波动,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但他站在那里,就像一道碑——写着古老、不容置疑的规则。

“司命说得对。”他语气不疾不徐,却像冰水缓缓落入胸腔,“高阶生命系,是战斗核心。该保护。”

他的眼神掠过人群,在塞莉安身上顿了一秒,那一瞬,

血族少女原本嚣张蹲坐的姿态都微微一僵,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同类般的低语。

“而我——”庄夜歌转头,手指缓缓抬起,“刚好,有一张可以用的命。”

话音落下,他右手掌心翻转,露出一道沉色黑铁指环。

指环表面刻满细碎铭文,中间镶嵌着一张古铜色的小牌,

牌面斑驳,正中央却赫然烙着一把撑开的纸伞,那伞下是一行极细小的篆体字——「渡童」。

他轻声念道:

“遗契秘诡生命系,纸伞灵奴。”

“阎川小渡。”

“出场。”

那声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中陡然一静。

——然后,一道风从他身后拂起。

不是普通的风,而是一种逆流的风,带着水汽与泥腥,如河流在倒退,如旧渡口的灰雾自忘川升起。

众人眼前模糊一瞬。

庄夜歌掌心一翻,一抹灰白的影子便从他的指间悄然坠落,像一滴泪,落入这座被压抑与规则缠绕的剧场深渊。

那是一个……小女孩。

个头瘦小,身高不足一米二,身上披着破烂的纸布,像戏服,又像裹尸布。

脚踝上贴着几张残破的镇符,纸上字迹已经模糊,但红墨未干。

她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那伞面早已破成齑粉,雨水早无法阻隔。

她眼眶中嵌着两颗泛黄的玻璃珠,没有瞳孔,却始终“盯着”你笑。

嘴角咧到耳根,笑得像画出来的童戏面谱。

空气骤冷三分。

穆思思下意识捂住嘴:“这……这就是他召唤出来的……孩子她真的能……”

艾琳脸色发白,连后退都忘了,只能结巴着重复:“不、不、不该让小孩上去……”

“她不是小孩。”庄夜歌的声音缓缓响起,

“她是‘被折迭的渡童’,并不来自我们认知里的生命。”

“她是曾溺亡的童魂,也是永不归岸的航标。”

他一挥袖,那破伞少女便轻轻走了出去,每一步都像在雨中踏水,却滴水未沾。

丝线自动探出,缠住她四肢,标记她为本场玩家。

魔偶的银棒还未动,却忽然停了一瞬。

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同。

那裂嘴笑容缓缓扩大,音箱中响起了一声含着蜜的笑:

“新的”

“好呀……那我们开始吧。”

司命站在众人身后,眉梢挑起,嘴角浮起一点弧度,低声笑道:

“这下,有意思了。”

剧场灯光依旧昏红如血,魔偶高举银棒,站在舞台中央,身形僵直如一尊残破神像,

背影在聚光下投出一条扭曲的人形阴影,笼罩整个大厅地砖。

它轻声哼着童谣,舌音模糊,仿佛一台走调的八音盒。

空气似乎随着这诡异的旋律变得更稠密了。

“三个纸人会跳舞……四……”

“我要转身啦——”

“咔哒!”

它的头颅忽然以一种近乎脱臼的幅度,诡异地旋转至极限,一瞬间将“脸”扭转向众人。

那一刻,它脸上那张咧到耳根的笑容仿佛“活”了,

随着面具结构的摩擦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