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与亚诺的左手紧紧一握,握力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愿光明与你同在。”司命的语气温暖而坚定。

亚诺郑重地点头,像是接下了一份神圣的嘱托。

他退了两步,行了个军礼,带着满怀的感激与热血离开了办公室。

门合上的刹那,阳光切断在门缝之间,室内重新陷入那种油墨与纸张交织的静谧——而司命的笑意,也在同一瞬间完全褪尽。

沉重的门闷声合上,隔绝了走廊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司命的手仍停留在门把上,指节微微收紧,像是在确认门闩已经牢固。

下一瞬,他的肩线轻轻松落下来——那是一个舞台演员在谢幕后卸下整场表演的动作。

方才那副温和鼓励的神色,像墨迹遇水般迅速褪去,眉眼间的暖色被冷意吞没,只剩下深不可测的沉静与锋利。

坐在旁边的阿兰赫温看得微微一怔。

刚才他还在暗暗惊讶——司命似乎真的答应了亚诺的请求,那可是个全城都在谈论的激进分子。

然而此刻,面前的导师像是变了一个人。

司命转过身,双手插进长风衣的口袋里,目光稳稳落在阿兰身上。

那眼神像穿透雾霭的刀锋,冷得让人下意识直起背脊。

“阿兰,”他低声开口,语调缓慢而沉重,“小心这个人。小心。”

阿兰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询问原因,司命已经移开视线,像是在凝望一条看不见的暗流。

“救世主的外表之下,”司命继续道,嗓音低到几乎只剩咬字的摩擦声,“往往暗藏着恶魔的心。”

阿兰的呼吸微微一滞。那句话带着一种无法反驳的确定感,像是某个久经验证的定律,而非随口的怀疑。他想要追问——恶魔

为什么是他——可对上司命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所有的疑问又生生咽了回去。

办公室里短暂地陷入寂静,只能听见印刷机远处传来的低沉轰鸣。

阿兰默默地点了点头。

即便他还不明白司命的判断从何而来,但他知道,自己对这位导师的信任是无需质疑的。

他在心里将这句警告刻得很深——那种能在关键时刻救命的深。

司命重新走回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一份印刷样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翻阅起来。

那一瞬间,阿兰忽然觉得,这间办公室的光线,比清晨的阳光还要冷。

清晨的薄雾还在贫民区的街巷间缠绕,潮湿的空气里夹着昨夜炊烟的余味。

亚诺快步穿行在狭窄的石板路上,靴底踏出的声响急促而有节奏,像是随时准备冲锋的军鼓。

在街角,一群人正等着他——粗布短外套下鼓胀的肩膀、寒光一闪的刀柄、统一系在臂上的深色布带。

那是亚诺的心腹,也是他逐渐成形的“兄弟会”骨干。

见到他,他们同时收声,敬礼般抬手碰了碰额角。

“结果呢”有人压低声音问。

亚诺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挥了挥手,带着众人走向巷口那只破旧的木箱。

他单脚踏上去,高出众人半个身位,让自己的声音可以像刀锋一样劈开雾气。

“你们想知道司命怎么说”亚诺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饱经风霜、此刻却带着期待的面孔。

他忽地嗤笑一声,像是在谈一个可笑的笑话。

“他啊——不过是个外来的秘术小丑,玩弄文字和纸张的舞者。”

亚诺轻蔑地一摆手,“他口口声声愿意传递希望,可那希望是什么是一句空话,一封迟到的慰问信,还是一张等死的通行证”

有人窃笑,有人闷声骂了一句脏话。亚诺趁着这股情绪,声音陡然拔高。

“看看我们的城市!阿莱斯顿的街道在饿死人的尸臭里腐烂,孩子们的咳嗽声比教堂的钟声还响!是谁让我们走到这一步!”

他猛地挥臂,拳头划破晨雾。

“是外乡人的蛮行!是那些自称博学、却在我们土地上释放怪诞之力的异族巫师!

他们的秘诡把我们的家园拖进梦魇,而所谓的王室、贵族、教会——在一旁看着我们流血、饿死、倒下!”

人群开始躁动,有人低吼,有人握紧了短剑。

亚诺趁机一击到底:“够了!阿莱斯顿属于我们特瑞安人,不属于任何外来者!记住——要么是同胞,要么就是敌人!”

那句口号像火种落进干草堆,霎时燃起整片巷口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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