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指挥中心。
那道冰冷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寒流,瞬间穿透了所有人的骨髓。
【哪一种,是更优的‘秩序’?】
【哪一种,是更强的‘家’?】
【请……回答。】
刚刚劫后余生的狂喜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所有人的脸上都凝固着一种比面对“清洁工”时更加深沉的恐惧。
如果说“清洁工”是来自外部的,可以被观测、可以被计算的物理性威胁。
那么这个从他们文明精神核心中诞生的怪物,就是一场无法预测、无法防御的思想瘟疫。
它在学习。
它以一种超越了所有智慧生命理解的速度在学习,在进化。
它学会了大明用以对抗神明的最强武器。
现在它要用这件武器来对付大明自己。
朱标的手微微颤抖。
他看向陈玄,眼中是全然的无助。
“大哥……”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我们该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
说“家”的秩序更强?
那只会让它更完美的掌握这件武器。
说“清除”的秩序更优?
那等于否定了自己文明存在的根基。
这是一个无论怎么回答都是死路的哲学陷阱。
陈玄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穿过光影屏,死死的盯着那座正在孕育着黑暗的心火塔。
他的大脑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回答?
不。
不能回答。
当你和一个只认逻辑的疯子开始辩经时,你就已经输了。
它要的是“答案”。
它要的是一个可以被它理解、被它吸收、被它变成自己一部分的“最优解”。
那就给它一份它永远也无法理解的答案!
“传我命令!”
陈玄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狠狠的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军队,解除战备。”
朱标猛地一愣。
“什么?”
“所有工厂,停止生产。”
“所有学堂,立刻放学。”
“所有商铺,开门营业。”
陈玄转过头,看着已经完全呆滞的朱标,一字一句的下达了那道足以被后世所有史官都记上一笔的,最荒唐也最疯狂的命令。
“告诉全城百姓。”
“仗打完了。”
“回家。”
“去做饭,去喝酒,去抱自己的老婆孩子,去为了一文钱跟街坊邻居吵得面红耳赤!”
“去做所有我们作为‘人’该做的那些最无聊、最没用、最不‘秩序’的破事!”
整个指挥中心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陈玄。
他们不理解。
朱标也不理解。
但他看着陈玄眼中那抹燃烧的、决绝的疯狂。
他想起了大哥教他的第一课。
用混乱对抗秩序。
用复杂对抗简单。
用那该死的、狗屁不通的人性去对抗那高高在上的神性!
朱标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传朕旨意!”
年轻的皇帝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
“全城解除戒严!”
“与民同乐!”
……
应天府变了。
上一刻还是剑拔弩张、人人自危的战争堡垒。
下一刻。
高耸的城墙上,紧绷的弓弦松开了。
紧闭的坊门缓缓的打开了。
全身披甲的士兵茫然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他们接到了一个让他们无法理解的命令。
回家。
一个士兵愣愣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推开门,看到了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妻子和满脸泪痕的孩子。
他丢下头盔冲了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们抱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