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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承启抬起头来,望向那名救下他的女子,只见对方二十来岁左右,一身白衣染血,却依旧如仙子一般,面容看上去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多谢!”见对方伸出手来,他拉着对方的手站了起来,脸色不由得有些泛红,只是被喷了一脸的血,完全看不出来。
这时,那女子指了指城墙内侧,说道:“换防了,你下去吧!”
臧承启下意识望向四周,才发现方才一同浴血奋战的同袍们,皆被一些身上无血迹的士卒给替换了下去。
他心中顿时恍然。
轮换上战场,是为了让军卒有时间歇息,而且如此交替反复,除了让大家都能维持最起码的体力作战之外,也能尽可能的减少伤亡,这是他们陛下弄出来的一种作战方式,只不过以前用到的时候不多,只有在极其严峻的局势下才会用到,和北离打了两年多的仗,他也只见过一次。
“姑娘,小心些,今日攻城的北离军卒和我们往常遇见的不一样。”臧承启害羞的低着头小声告诫道。
女子闻言点点头,笑着称赞道:“一个人堵住一丈的缺口,厉害!”
臧承启嘿嘿一笑,用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水,却不想牵动受伤的伤口,痛的龇牙咧嘴,沿着城墙内侧的阶梯奔下城去。
下城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到了方才浴血奋战的同袍们纷纷离开了城墙,而他们的岗位,则由新登城墙的同袍接替。
也看见之前救了他的那名女子接替了他的位置,在那里如砍瓜切菜般,砍杀着攀爬上来的敌方军卒。
寒风之中,鲜血喷洒,大氅飘扬,大氅上绣着的那个染红的“赌”字格外显眼。
在下了城墙之后,臧承启找到了自己在军中的朋友,发现他们都很幸运活着,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他咧嘴放心地笑了起来。
然后,他便感觉全身酸痛不已,仿佛骨头都在隐隐作痛,啪地一声,背面朝天倒了下去。
这一幕吓得休息的几人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朝他冲了过去。
“没事没事,看把你们吓得,我歇会儿就好。”臧承启气喘吁吁的挥了挥手,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小启,你受伤了”一个中年汉子注意到手臂上的伤,连忙喊道:“医护兵,这里有人受伤!”
话音刚落,便有医护兵拿着东西跑了过来,查看了一下伤势,便将药膏和纱布递给他们,让他们自行包扎,去救其他人去了。
“古先生和温家人弄出来的药膏,听说效果好得很,涂抹上之后,很快就能止血,我们都没机会用上,倒是让你小子先用上了。”中年汉子一边打趣道,一边帮他处理伤势。
臧承启跟着笑了笑,问道:“阿叔,你知不知道军中有一位很漂亮的姑娘,她穿着长袍上有一个赌字。”
“赌字,肯定是贵妃娘娘,怎么,你遇见她了”
“原来是贵妃娘娘啊。”臧承启呢喃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刚刚差点死了,就是贵妃娘娘救的我。”
此话一出,一名同龄的军卒笑道:“刚刚我差点也死了,是皇后娘娘救了我。”
之前就听说过,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亲自上过战场,他们也不是不信,只是没有亲眼见过,多少有些怀疑,现在……只能说我是西楚人,我骄傲!
臧承启笑道:“你们都不知道,我都以为我死定了,我当时唯一的遗憾就是我还没成婚生子呢,结果贵妃娘娘就跟仙女下凡似的,一剑就砍掉了对方的脑袋。”
中年汉子愣了一下:“你小子临死就想这个”
臧承启嗯了一声,“如果这场仗我能活下来,阿叔,你帮我找个婆娘行不行”
“合着你小子是想女人了啊。”
中年汉子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除了他们几人之外,在附近休息的军卒,听到几人的对话也哈哈大笑起来。
平心而论,这件事好笑吗
好笑,但不至于让大家笑的如此开怀。
归根结底,他们笑的其实并不是臧承启,他们那是劫后余生的笑容,高兴自己坚持到了换防,活着走下了城头。
正是这份从九死一生的险峻战场中活下来的喜悦,让他们开怀大笑。当然,也有士卒笑着笑着,流下了同样代表着喜悦的泪水。
这些人太需要一个宣泄心中复杂情绪的契机了。
不过笑过一阵之后,萦绕在他们之间的喜悦便逐渐淡化了,因为他们很清楚,等他们歇息一阵之后,他们还得上城头,去接替此时在城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