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乐希在书房待到很晚。他并非真的有那么多紧急公务需要处理,更多是一种下意识的回避。他感觉得到爱琪的失落和不满,但他坚信自己的决定是为了孩子和妻子好。那种根植于内心深处的保护欲,以及车祸事件留下的阴影,让他无法在“风险”问题上做出任何妥协。他甚至有些不解,为什么爱琪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苦心,非要坚持一个在他看来“有百害而无一利”的选择。
爱琪在客厅里独自坐了许久,直到夜色深沉。乐希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睡前回到卧室给她一个拥抱或晚安吻,甚至连一条解释或安抚的微信都没有。这种冰冷的沉默,比激烈的争吵更让人窒息。她最终默默起身,回到主卧,躺在宽大的床上,身侧的空位显得格外空旷和冰凉。孕期本就敏感的情绪,在这一刻被放大,委屈、失望、还有一种对未来的隐隐担忧,交织在一起,让她辗转难眠。
冷战,就这样在无声中拉开了序幕。
第二天周二,爱琪醒来时,身边依旧空着。她起身走出卧室,听到楼下传来乐希和珩珩说话的声音,以及儿子咯咯的笑声。她走下楼梯,乐希正抱着珩珩准备吃早餐,看到她,动作顿了顿,语气如常般温和,却少了那份亲昵的黏腻:“老婆,醒了?快来吃早餐。”
他依旧叫她“老婆”,但那声调里,没有了往日恨不得将她含在嘴里的温度。爱琪“嗯”了一声,沉默地坐下。
餐桌上,气氛微妙。乐希依旧会照顾她,给她夹她爱吃的水晶虾饺,将温好的牛奶推到她手边,但全程很少与她对视,更多是逗弄着儿子,或者偶尔看一下手机。爱琪也沉默地吃着,味同嚼蜡。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连空气都似乎凝滞了。
“我今天去学校,项目数据有些问题,可能要晚点回来。”爱琪吃完,用餐巾擦了擦嘴,开口道。她没有像以前那样说“你不用担心”或者“我会早点回来”,只是平静地陈述。
乐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让司机接送,注意安全。”他没有再多问,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叮嘱“别太累”。
爱琪心里涩涩的,起身离开了餐厅。
接下来几天,这种状态持续着。他们依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睡在同一张床上,却像是两个小心翼翼的合租者。乐希依旧会每天回家吃晚饭,会在阿姨忙不过来时照顾珩珩,会提醒爱琪按时产检、补充营养,但那些亲密的肢体接触——随时随地的拥抱,习惯性的亲吻,睡梦中无意识的相拥——全都消失了。他不再叫她“宝宝”,那个曾经饱含宠溺的称呼,似乎随着那场争执被一同封存。
爱琪也倔强地保持着沉默。她照常去学校实验室,努力将精力投入到论文项目中。她不再主动和乐希分享实验室的趣事,不再问他公司的情况,甚至晚上在家,也更多地待在书房或者陪着珩珩,避免和乐希长时间的独处。
别墅很大,但当两颗心产生距离时,再大的空间也显得逼仄压抑。
乐希妈妈很快察觉到了小两口之间的不对劲。周末他们带着珩珩过来吃饭时,虽然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但那种缺乏眼神交流和自然互动的氛围,瞒不过过来人的眼睛。
趁着乐希陪孙子在游戏房玩的间隙,乐希妈妈拉着爱琪在花园里散步,关切地问:“爱琪,最近是不是和乐希闹别扭了?我看他这几天脸色都不太好,你们俩之间……怪怪的。”
爱琪看着婆婆关切的眼神,鼻尖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但她强忍住了,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妈,没事,就是……有点小分歧。”
“是因为珩珩上早教的事吗?”乐希妈妈显然从儿子那里听到了一些风声,“乐希那孩子,轴得很,跟他爸一个样。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也是太紧张你们了,你别往心里去。”
爱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有些哽咽:“妈,我明白他是为我们好。可是……他不能什么事都这样一个人说了算。珩珩也是我的儿子,我连提个建议、商量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吗?”
乐希妈妈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懂,我懂。乐希这点是做得不好,太独断了。等妈找个机会说说他。你也别跟他硬顶着,他现在就是一头钻进了牛角尖,觉得外面哪儿都不安全。你越是跟他争,他越是觉得你不理解他,反弹得越厉害。”
婆婆的理解和劝慰让爱琪心里好受了一些,但她知道,问题的根结在于乐希内心的恐惧和掌控欲,这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另一边,乐希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