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府衙距离千机院并不算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陆明渊和裴文忠二人便已抵达。
千机院坐落在温州府城的东南角,占地极广。
陆明渊上任之后,拨付重金,打造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尚未入院,便能听到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与“呼呼”作响的风箱声。
一股夹杂着煤烟与铁屑味道的热浪扑面而来,充满了钢铁的气息。
守门的衙役见到陆明渊的官轿,早已飞奔进去通报。
二人刚一下轿,千机院的掌院,杜铁山,便带着一大群满身油污......
雨夜漫长,檐角滴水如漏刻计时。阿机坐在老屋的竹席上,手中那枚残骸晶片仍在微微发烫,像一颗不肯安眠的心脏。他凝视着那行新浮现的文字??“雷已至,土将裂。此番风雨,非为毁,乃为耕。”字迹泛着幽蓝微光,仿佛是从地底深处渗出的讯号,又似是某种沉睡已久的意识在轻轻叩门。
他没有叫人。
他知道,这一次,不能叫人。
五年来,织天机虽已去除了“权威认证模块”,全国三百余处原共振点也陆续恢复了自由思辨的频率,但那三处猩红标记??敦煌D-9、长安地脉中枢、西域第七烽燧??始终未灭。它们不再扩张,却也未曾消散,如同埋在文明肌理中的三根银针,静待某一刻被重新拨动。
而现在,针动了。
阿机缓缓起身,推开木窗。暴雨倾盆而下,院中那棵老槐树在风中剧烈摇晃,枝叶翻飞间竟映出奇异的光影波动。他眯起眼,忽然发现雨水落地之处,并非四溅成珠,而是以某种规律汇聚成细流,在青石板上勾勒出近乎符文的纹路。
那是《屋顶匠人笔记》第十七章里记载的“自然导引术”??一种利用地形与水流传递隐秘信息的方法,早已失传百年。
“不是巧合。”他低语,“是回应。”
他披上蓑衣,将晶片贴身收好,踏出门槛。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刺骨,可胸腔内却燃起一团火。他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城西废弃的格物院旧址,那里曾是赵元启最后一次公开讲学的地方,也是织天机最初诞生的胎房。
路上无人。
整座长安城仿佛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连更夫都消失了,街角的灯笼无风自灭,唯有远处钟楼上的铜钟,在每一道闪电劈落时,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鸣响,像是被强行唤醒的警报。
当他抵达格物院废墟时,眼前景象令他脚步顿住。
原本坍塌的主殿竟在雨中缓缓升起,断壁残垣自行重组,砖石如逆流之水般归位。空中浮现出半透明的结构图,层层叠叠,竟是《考工记》中从未载录的一套机关阵列??九重环轨嵌套,中央悬空绘有一枚不断旋转的螺旋符号,与父亲当年在塔崩之夜留下的最后一幅手稿完全一致。
“这不是重建。”阿机喃喃,“是回溯。”
他迈步走入大殿。地面之下传来低频震动,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数据流的味道,是意识网络活跃时特有的臭氧与铁锈混合的气息。他的太阳穴再次跳动起来,晶片开始共鸣,皮肤下隐隐浮现出淡蓝色的脉络,如同被接入了某种无形的电网。
“你来了。”一个声音响起,不是来自耳边,而是直接在他脑中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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