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问道先贤(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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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穷理,顺天利民,其志可嘉。”孔子最终缓缓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认可,“然,丘终以为,导民以德,齐民以礼,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此乃大道之基。器物之利,当为‘德’与‘礼’之辅翼,不可本末倒置。”他依然坚持道德教化是根本,技术是辅助。

“道并行而不相悖。”周鸣平静回应,“顺天时以利民生,格物理以启民智,此亦‘德’之一端,或可助‘礼’行于实。吾等所求,非代‘仁’立‘理’,但求以‘理’固‘仁’之基。”周鸣提出道德与科技可以并行不悖,科技能为道德提供物质基础。

这场辩论没有输赢。孔子对天工院务实的技术成果(如水利模型、改良农具)表示赞赏,认为这些确实能惠及百姓;周鸣也钦佩孔子广收门徒、有教无类、传播教化、匡扶世道人心的巨大热忱与行动力。然而,在根本的方法论(道德教化vs规律认知与工具改良)和终极目标(恢复周礼的伦理秩序vs探索未知的自然规律并持续改善生存条件)上,两人的道路如同溪流与山岳,注定只能遥遥相望,无法真正交汇融合。但这思想火花的碰撞,已在各自的心田埋下了种子,为后世儒家重伦理与墨家、农家重科技的思想分野与互动,埋下了深远的伏笔。

孔子离开时,回望了一眼在冬日阳光下显得宁静而充满生机的天工院,眼神复杂。这里的技术与理念,如同投入他心中那潭“复周礼”理想深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沙盘·烛照前路

孔子离开后不久,一个更为隐秘的访客,在夜色掩护下,被伯阳引至周鸣的书房。来人衣着华贵却难掩风霜疲惫之色,眉宇间凝聚着深沉的忧虑与压抑的雄心,正是流亡在外、前途未卜的晋国公子重耳。

“久闻太卜……不,周夫子神算之名,洞悉天机。重耳身如飘萍,前路晦暗,恳请夫子指点迷津!”重耳姿态放得很低,言辞恳切。他显然知晓周鸣过往的“神算”威名,也听闻了其晚年归隐稷下的传闻,此刻将之视为救命稻草。

周鸣并未立刻回应,只是示意重耳坐下。他让伯阳取来一个特制的沙盘,并非描绘具体地形,而是以不同颜色和质地的沙粒,代表晋国及其周边错综复杂的势力:代表晋国公室正统(重耳名义上的支持者)的浅色细沙已显稀薄零落;代表权臣掌控的晋国实际力量(阻碍重耳回国)的深色粗砂盘踞中央,坚固而危险;代表支持重耳的外国(如齐、秦)的沙堆则松散地环绕在外围,彼此间界限模糊;更远处,代表戎狄威胁和楚、郑等潜在敌国的暗色沙粒,如同潜伏的阴影。

周鸣拿起一根细长的推杆,并未指向沙盘,而是先问:“公子观此沙盘,所见为何?”

重耳凝神细看,眉头紧锁:“内有权臣盘踞,根基深厚(指深色粗砂);外有强援,然各怀心思,力散难聚(指松散的外围沙堆);戎狄环伺,虎视眈眈(指远处暗沙)。重耳归路,荆棘遍布,险阻重重!”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力感。

周鸣微微点头,推杆终于落下,轻轻点在代表重耳自身力量的、一小撮几乎被忽略的金色沙粒上:“此为何物?”

重耳一愣:“此……此乃重耳自身,微末之力,何足道哉?”

“差矣!”周鸣的推杆猛地在那撮金沙周围画出一个无形的圈,“此非力,乃‘势’!公子之‘势’,不在兵甲多寡,而在‘名’正!晋室正统,天下共知。此乃公子最大之‘基’!”推杆随即指向那些松散的外围沙堆(支持他的列国),“诸国助公子,非尽为义,亦为‘利’。其利何在?公子归晋,可制权臣,可抗戎狄,可安晋土,此乃诸国西陲之屏障!其力虽散,其利实同。公子当明示诸国:助重耳,非仅助一人,乃安晋国,定西陲,保诸国无西顾之忧!此‘利’同,则‘势’可聚!”周鸣点明重耳的最大资本是“大义名分”(晋国正统),并指出列国支持他的共同利益点(稳定晋国作为西方屏障)。

推杆又移向那盘踞中央的深色粗砂(权臣力量):“彼之强,如磐石乎?非也。权臣弄权,久必生怨。其下将士,其境黎民,岂无思安厌乱、心向正统者?公子归途,非强攻硬取之途,乃分化瓦解、聚拢人心之途。遇其锋芒,当暂避之(推杆在深色粗砂前划出一条弧形的退避线),示弱以骄其心;寻其裂隙(推杆点向粗砂中几处颜色稍浅、代表潜在不满的区域),结好其隙;待其力分怨生,‘势’转于我,方可雷霆一击,毕其功于一役!此‘退’非怯,乃蓄‘势’待发!”周鸣分析权臣集团内部必有矛盾,建议重耳暂时隐忍(“退避三舍”典故的数学化演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