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虫害基数:持续低温抑制虫卵孵化,降低早期虫害爆发风险。
戎狄袭扰关联性分析:戎狄活动受其自身补给状况影响更大,与春播时间点无直接强因果(数据支持:历史袭扰记录时间分布广泛)。当前其袭扰频次提升,主因是冬季漫长致其自身食物匮乏加剧(基于被劫掠物资类型分析)。
延误播种风险:再等十日,错过最佳墒情期,种子发芽率下降风险陡增;且后期生长期缩短,遭遇夏季干旱或秋早霜风险同步上升。
无形的算筹在周鸣的思维虚空中飞速排列组合,进行着千万次蒙特卡洛模拟。最终,一个清晰的结论如同破开迷雾的灯塔,在他意识中浮现:
‘基于当前气象趋势推演及历史类比:未来三至七日内,出现连续两日以上相对晴暖天气(无降水,风力减弱,云层部分打开,白天气温回升至冰点以上)的概率>65%。此窗口期播种,种子可借地温缓升萌动,虽缓慢但安全。七日后若再播,土壤表层因反复融冻结壳,反而不利出苗,且后期风险叠加。综合评估,七日内播种之预期收益(收成)远大于风险(霜冻、虫害),更远优于延误十日之方案。戎狄袭扰为独立事件,与播种择日关联性微弱(相关系数<0.15)。巫咸所言‘大凶’,无数据支撑,其模型失效。’
就在这时,郤芮那压抑着怒火与焦虑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矛头直指周鸣:“你这齐国太卜!既通鬼神,且说说,这春播,该不该听这‘凶’兆,再等十日?!”他显然是被逼到了墙角,带着一种近乎迁怒的试探,也或许是想从这个身份特殊的“囚徒”身上,找到一丝打破僵局的希望或借口。
厅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周鸣身上。巫咸耷拉的眼皮猛地掀开,浑浊的眼中射出阴冷的光,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和深深的警惕。疤脸什长和管事老者则屏住了呼吸。
周鸣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星辰运转的轨迹一闪而逝。他没有去看那块象征“大凶”的龟甲,也没有理会巫咸阴冷的注视,目光平静地投向郤芮,声音清晰而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抚平焦躁的力量:
“天地之数,自有其理,非龟甲裂纹可尽言。凶吉在人,不在兆。”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让巫咸枯槁的脸瞬间涨红:“狂妄!亵渎神灵!”他手中的蛇纹杖重重顿地。
周鸣不为所动,继续道:“大夫所忧,不过两端:天时不利幼苗,戎狄趁隙劫掠。然天行有常,地气流转,非一成不变。观近日天象流转之微末,推地脉阳气蓄积之将发,鸣窃以为,”他刻意停顿,加重了语气,目光直视郤芮,“未来七日之内,必有转机。当此时下种,借地中残存冬寒以杀土中虫卵,待阳气勃发催生幼苗,反得先机。若再迁延十日,误了地气萌动之枢机,土壤反复冻融结板,苗弱难出,反易遭后患。此乃夺天时之先,避地气之滞。”
他没有直接否定“凶兆”,而是用“天地之数”、“天行有常”、“地气流转”、“阳气勃发”、“枢机”等符合时代认知的玄学语言,巧妙包装了他基于数据和模型推导出的核心结论:七天内播种收益大于风险,且延误危害更大。
“至于戎狄,”周鸣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舆图上被朱砂圈出的地点,“其来如风,其去如影,所求者不过衣食。春播与否,于其饥寒何益?袭扰之频,在冬深而彼之粮绝,非关我田垄动土。守土之责,在壁垒森严,斥候机警,岂能因噎废食?”他用最朴素的逻辑,直接切断了播种与戎狄袭击之间那脆弱的、被巫咸刻意强化的“因果链”。
“七日之内?转机?”郤芮紧盯着周鸣,眼神锐利如刀,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信口开河的痕迹,“你有何凭据?莫非也是烧灼龟甲,窥视天机?”他的语气充满了怀疑,但眼底深处那团因焦虑而燃烧的火焰,似乎被周鸣那异常笃定的语气稍稍压下去了一丝。
周鸣微微摇头:“龟甲之兆,乃问于鬼神。鸣所观者,乃天地运行之象,万物生发之数。”他抬起被捆缚的双手示意了一下,“若大夫心存疑虑,何不划出小块边角之田,交于在下试种?所费不过斗种之地,纵有差池,亦无损大局。然若能成,”他目光沉静地看着郤芮,“或可解大夫燃眉之急,亦可证天地之数,非虚妄也。”
他提出了一个极小代价的实证方案,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投入了一线微光。
郤芮沉默了。他背着手,在厅内缓缓踱步,目光在巫咸阴沉的老脸、那块狰狞的凶兆龟甲、舆图上代表戎狄威胁的朱砂圈、以及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却眼神沉静如渊的“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