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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自率领三千亲卫,如鬼魅般绕过汉军的明哨,成功突袭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运粮队。
上百辆大车,满载着印有“归元春粟”字样的麻袋,被整齐地堆放在雪地上。
“烧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些南人的东西全部烧掉!”拓跋烈声音嘶哑地咆哮着,他要用这场大火,烧尽部族中日益弥漫的懦弱与动摇。
然而,当第一个麻袋被割开,里面的东西却让准备点火的士兵愣住了。
袋子里并非直接装着粮食,而是在内衬上,密密麻麻缝着一张张巴掌大的童画。
一名年轻的武士颤抖着捧起一张,画上是一个简陋的帐篷,一家人围着火堆吃饭,笑容灿烂。
画的背面,用墨汁写着一行字:“叔叔,这米是我们种的,你想家了吗?”
另一张,画的是一个父亲教儿子读书。
背面写着:“叔叔,我阿爸说,读书就不用去抢别人的东西了。”
每一袋粮食,都藏着这样一张画,一句话。
它们像一根根温柔的针,精准地刺入这些铁血战士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我娘……去年冬天就是这么坐着,等我回去……”那个年轻武士再也控制不住,捧着那张画,跪在雪地里,失声痛哭。
拓跋烈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士兵们没有焚烧的狂热,反而一个个呆立当场,或是在怀里偷偷藏起一张画。
他感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拔刀的右手青筋暴起,却最终无力地垂下。
他可以砍了这些人,但能砍掉他们心中那个叫“家”的念想吗?
消息很快传回洛阳。
刘甸听完戴宗的汇报,非但没有得意,反而陷入了沉思。
“陛下,看来此计大成!”童飞在一旁为他添上热茶,欣喜道。
“不,”刘甸摇了摇头,“这还不够。他们只是被动地接受,我们得让他们主动地来拿。”他抬起头,每袋米里,再给我放一枚木雕小马,告诉工坊,那是雁口义塾孩童手工课的作品。
标签上给我写清楚——来自雁口义塾三年级学生,赠予北方未归的兄弟。
命令下达,效果立竿见影。
数日后,边境哨所的汉军斥候们纷纷回报了诡异的现象:那些神出鬼没的黑帐骑兵,在远远望见运粮队时,不仅不再骚扰劫掠,反而像见了鬼一样主动绕道而行。
甚至有几次,斥候们在运粮队经过的路上,发现了新鲜的马蹄印和雪地里被取走的木雕小马。
那些曾经凶神恶煞的敌人,仿佛变成了一群只敢在主人背后偷偷拿糖吃的孩子。
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正在以一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式,瓦解着草原上千年的规则。
残阳如血,映照着断脊岭的旧战场。
高宠正率部押送着最新一批五十具机关犁,准备交付给边境屯田的部队。
途经一处被战火摧毁的废弃掩体时,他那超乎常人的听力忽然捕捉到了一阵微弱而又奇异的声音。
那不是风声,也不是狼嚎,而是……稚嫩的诵读声。
他打了个手势,亲兵们立刻噤声。
他如狸猫般悄然潜近,拨开一丛枯黄的荆棘,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位见惯了大场面的猛将,也瞬间怔住。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黑帐孩童,正蜷缩在掩体的背风处,借着风雪的呼啸做掩护,捧着一本破旧的书册,齐声诵读着:“天上的星星,不会说谎。河里的流水,总要归乡……”
正是那本通俗易懂的《星星不说谎》。
为首的是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孩,脸蛋冻得通红,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与高宠的视线撞个正着。
她非但没有惊慌尖叫,反而眼睛一亮,脆生生地问道:“你是汉人将军吗?是花荣将军派你来的吗?”
高宠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女孩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太好了!花荣将军上个月路过这里,教我们怎么看山坡的坡度。他说只要算对了,明年我们在这里就能多种出三亩麦子!”
高宠看着孩子们那满是泥土却充满希望的脸庞,心中某个坚硬的角落,忽然被这童稚的声音融化了。
他沉默了片刻,转身对身后的部下沉声道:“卸下一辆犁,我亲自教他们,怎么用这铁家伙,把希望种进地里去。”
一个时辰后,当高宠带着队伍重新上路时,那十几个孩子站在山坡上,用力地挥着手,用他们最洪亮的声音齐声呐喊:“谢谢刘伯伯!我们明年请你吃麦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