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野城头的硝烟渐渐散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味。城内的混乱初步平定,一队队垂头丧气的山越俘虏被押解着集中到城西的空地上,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一千四五百人。如何处置这些俘虏,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沈风站在县衙大堂的窗边,望着远处聚集的俘虏,眉头微蹙。全部杀掉有伤天和,也违背他吸纳人口、充实夷洲的长期规划;但若将这些新俘与王海部众混编,万一王海心怀异志,极易酿成祸乱;直接释放更是绝无可能,那无异于放虎归山,让祖郎轻易便能卷土重来。
“文和先生,南野这些俘虏,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置?”沈风转身,看向静坐一旁,仿佛神游天外的贾诩。
贾诩缓缓睁开半眯的眼睛,浑浊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算计,声音平缓:“主公所虑,在于王海是否可控,以及如何消化这些降卒,使其不为害,反为我所用。”
他顿了顿,继续道:“王海新降,其心未附,部众亦未经过整训,确不宜令其势力膨胀过快。然,眼下却正需借其名头一用。”
“先生的意思是?”
“可命王海前往俘虏营,现身说法,陈说利害,劝导降顺。言明主公仁德,愿给生路,但需听从安排。此为其一,可稳定俘虏情绪,减少管理风险。”贾诩伸出两根手指,“其二,待其劝导后,主公可亲自出面,宣布处置方案。择其青壮骁勇、无伤或轻伤者,约莫五六百人,打散编制,混编入周昂、周喁将军的会稽郡兵之中。此举既可补充周氏兄弟连番征战之损耗,增强其实力,又能以老带新,瓦解俘虏抱团之可能。”
沈风若有所思:“那剩下的近千人,多为老弱伤员,又当如何?”
贾诩眼中精光一闪:“这便是关键。剩下之人,可明确告知,将由王海统领,但并非放任自流。可令其暂驻南野城外,由我军监管,供给基本医药粮草,使其休养。同时,立即修书,命甘宁将军派遣船只人手,前来接应。待北面战事稍缓,便将王海及其部众,连同这批俘虏,一并迁往夷洲安置。如此,既给了王海统领部众的实权,安其心,又将其根基与未来完全系于主公之手,且远离故土,难以反复。至于其中伤员,在夷洲正缺劳力的情况下,只要不是重伤致残,恢复后亦是宝贵人力。”
沈风闻言,抚掌赞道:“妙!分而化之,循序渐进,既用其力,又控其根!就依先生之计!”
计议已定,沈风立刻召见王海,一番恩威并施,王海得知自己不仅能活命,还能继续统领部分族人,未来更有一条海外安置的生路,已是感激涕零,哪有不从之理?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定会说服俘虏归顺。
随后,沈风又召集周昂、周喁、董袭,说明整编计划。周氏兄弟对此并无异议,他们麾下郡兵确实需要补充,而且由董袭这等勇将统带,也不怕降卒闹事。董袭更是跃跃欲试,觉得带这些山越兵正好可以磨练他的统兵能力。
在王海的“劝导”和沈风的“仁政”承诺下,俘虏们的情绪逐渐稳定。沈风雷厉风行,立刻着手进行筛选和整编。精锐青壮被补充进周昂、周喁军中,由董袭负责日常操练和管束。剩下的则划归王海,在城外设立营区,派兵看守,并提供基本保障。
处理完南野的善后,留下周喁及部分郡兵守城、监督俘虏,沈风便与贾诩、周仓、曹性等人,率领亲卫营、神臂营以及整编后的一部分兵马,共计约五千人,火速北上,直扑新淦。
数日后,新淦城外,沈风大军与张济、刘辟、龚都、何曼率领的北路军顺利会师。
张济的中军大帐内,气氛严肃。张济向沈风详细汇报了近期军情。
“主公,薛礼据城死守,兵力约两千,城防不弱。末将几次试探性进攻,皆未能得手。强攻伤亡必大,故采取围困之策,断其与外联络,待其粮尽自乱。”张济指着地图上的新淦城说道。
沈风点头,围困是当前稳妥的选择。他更关心其他方面的动向:“南昌方向,笮融有何动静?”
张济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递上一份文书:“笮融这边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不过临汝这边却是转来了州牧府的公文。”
沈风接过公文浏览,眉头越皱越紧。公文里,刘繇以州牧的口吻,声称据探马回报,孙策大军已占据鄱阳湖周边多处县镇,兵锋甚锐,威胁日甚。他严令沈风、张济所部,放弃对南昌、新淦等“次要目标”的纠缠,即刻北上,前往鄱阳湖与孙策主力决战,以解丹阳、吴郡之危云云。
“孙策到了鄱阳?”沈风看向贾诩,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