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战拿起刻着“战”字的镜片,指腹蹭过冰凉的玻璃。镜片里映出花田的影子,金色的花盘在风里摇晃,像无数张仰着的脸。他突然想起“猎隼”信里的话:“花盘总朝着光的方向,人也该这样。”
下午的训练课改成了整理武器库。“雏鹰”蹲在地上擦步枪,枪管擦得能照见人影,却对着枪托上的木纹发呆。“星姐,你说猎隼哥当年擦枪时,会不会也对着木纹数圈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林晚星正在给手枪上油,闻言笑了:“说不定他在数自己拆过多少弹,每拆一个就画一道。”她指着手枪握把,“你看这里,被磨出的纹路,多像向日葵的茎秆。”
雷战在整理信号弹,指尖拂过那把生锈的发射器。扳机内侧的“隼”字被他用细砂纸磨了磨,笔画清晰了些,像枚刚盖上去的印章。他突然想起昨天谭工说的话:“这发射器的原理和花盘转向器有点像,都是靠齿轮带动角度变化。”
“雏鹰”突然“呀”了一声,从背包里掏出日志本,翻到某一页:“猎隼哥写过!他说‘武器和植物一样,都有自己的生物钟’!你看这里,他画了个信号弹的剖面图,旁边画着向日葵的花盘,说两者的齿轮结构几乎一样!”
林晚星凑过去看,果然,剖面图上的齿轮纹路与花盘的螺旋纹惊人地相似。“怪不得谭工说能改成礼炮,原来早有伏笔。”
雷战把发射器往桌上一放,突然有了主意:“把花田的种子装进去怎么样?庆典时发射出去,种子落在土里,明年就能长出新的花。”
“雏鹰”眼睛亮得像点了火:“这个好!就叫‘种子礼炮’!”他立刻掏出笔,在日志本上画了个冒着火花的发射器,旁边飞着无数颗带翅膀的种子。
傍晚的霞光把花田染成橘红色时,观测站的屋顶终于铺上了木板。雷战站在屋顶调试天文望远镜,镜头对准西边的天空,那里的云层被夕阳烧得通红,像团正在燃烧的向日葵。
“能看到气象站的避雷针了。”他朝底下喊,“角度刚刚好。”
林晚星抱着观测记录表站在梯子下,表格的抬头是雷战写的字,笔锋刚硬,却在“花田观测站”五个字旁边,画了朵小小的向日葵。“‘雏鹰’呢?刚才还在这儿数花盘呢。”
“去找李姐要南瓜籽了。”雷战从屋顶跳下来,望远镜的镜头还对着天空,“说要把籽塞进礼炮里,说‘这样长出的南瓜会带着向日葵的甜’。”
林晚星翻开记录表,第一页的简图栏里,已经画了朵小小的向日葵,花盘里写着“第一天”。她突然发现,表格的最后留了好多空白页,像在等待着被填满。
“谭工说明天有场小阵雨。”雷战望着远处的云层,“正好试试新种的抗辐射品种,看它们耐不耐涝。”
“雏鹰”抱着个布袋子跑回来,袋子里鼓鼓囊囊的,是晒干的南瓜籽。“李姐说这些籽能留种,明年种在花田边上,既能当零食,又能当肥料。”他把袋子往观测站的墙角一放,突然指着天空,“快看!星星出来了!”
果然,东边的天空已经缀上了几颗亮星,像撒在蓝丝绒上的碎钻。雷战把天文望远镜转过来,镜头对准最亮的那颗:“那是天狼星,‘猎隼’的家乡在那片星域的方向。”
“雏鹰”立刻凑到目镜前,嘴里啧啧称奇:“能看到好多星星!比基地的探照灯还亮!”他突然喊起来,“星姐!战哥!你们看镜片上的字!”
林晚星和雷战同时凑过去,只见望远镜的镜片上,“星”“战”“鹰”三个字的影子落在对面的墙上,与星空的影像重叠在一起,像三颗嵌在星图里的星。而在那片虚拟的星空中,仿佛有朵金色的花盘在缓缓转动,花盘的中心,映着个模糊的“隼”字。
“猎隼哥也在看我们呢。”“雏鹰”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
雷战没说话,只是伸手按住“雏鹰”的肩膀。林晚星看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像触到了滚烫的记忆。花田的风在观测站的木架间穿来穿去,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低声哼唱着什么,调子很轻,却能钻进心里最软的地方。
夜深时,三人躺在观测站的地板上,望着屋顶的破洞。月光从洞里漏下来,在地上投出个银色的圆,像块被打翻的牛奶。“雏鹰”已经睡着了,怀里抱着日志本,嘴角还沾着点南瓜饼的渣。
“他今天在日志里画了我们三个。”林晚星轻声说,“画你站在梯子上,我蹲在花田里,他自己举着望远镜,背景是整片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