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静默雷声,蛰心若渊(2 / 3)

所虑,绝非我等远在乐安、‘病重垂危’的藩王。他所面临的,是一个看似平稳、实则暗流汹涌的朝局。洪熙一朝时间短促,诸多新政未及深入,遗留下勋贵、文官、内廷、乃至各地藩王的复杂关系亟待梳理平衡。他首先要做的,是稳定内部,燮理阴阳,巩固皇权,推行他自己的政令。他不会,也不敢在根基未稳之时,轻易对宗室,尤其是我们这两位‘安分’的皇叔发难,那只会引火烧身,徒增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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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在案上轻轻敲击,仿佛在推演着千里之外紫禁城内的棋局,声音愈发低沉而充满洞察力:

“而且,你们要看到更深一层。这位新皇帝,年轻气盛,锐意进取,又刚刚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杀劫,其心性必然更加刚硬,对权柄的掌控欲和对潜在威胁的警惕心,会远超常人。他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但矛盾之处在于,”朱高煦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一种看透人性与政治本质的冷光,“他继承的,不仅仅是一个皇位,还有我大哥洪熙皇帝留下的政治遗产和‘宽仁’的旗帜。他甫一登基,首要任务是收拢人心,稳固朝局。这就决定了他不可能,也不会立刻采取过于酷烈的手段。他需要展现出‘嗣承先志’的孝道与‘君臣和睦’的宽宏。”

“这便形成了他当下最大的困境,或者说,矛盾。”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近乎哲学式的剖析意味,“一方面,是他个人的经历与本性驱使他想要雷厉风行,清除一切不稳定因素,树立绝对权威——这近乎一种‘破’的冲动。另一方面,是现实政治的需要和洪熙朝留下的‘休养生息’的政治惯性,要求他必须‘立’,必须团结大多数,必须示人以宽——这是一种‘守’乃至‘承’的压力。”

“这种矛盾,会集中体现在他如何对待父皇留下的那些老臣身上。杨士奇、蹇蹇义、夏原吉……这些人既是稳定朝局的柱石,代表着旧有的秩序和先帝的权威,也可能成为他推行新政、独揽乾纲的阻碍。他对这些老臣,心态会极其复杂:既倚重,又忌惮;既需要借助他们的威望和经验,又可能不满他们的保守或掣肘掣肘。他会试探,会权衡,会在施恩与立威之间反复摇摆。”

“所以,”朱高煦得出结论,语气斩钉截铁,“在这个新旧交替、矛盾汇聚的敏感时期,他绝无可能主动开辟第二战场,来对付我们这两个看似毫无威胁、甚至主动示弱的藩王。那只会打破朝堂上微妙的平衡,逼得人人自危,甚至可能将一些原本中立的势力推向不可知的方向。对他而言,稳住中枢,梳理内政,远比清算远藩重要得多。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他的分析,超越了简单的权力算计,深入到了新皇个人心理、政治继承与现实制约之间的辩证关系,清晰勾勒出新皇继位后朝堂的复杂光谱,也为乐安的下一步行动提供了最准确的战略判断。

他的声音陡然提升,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使命感与紧迫感:“我们的时间,比黄金更珍贵!必须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新皇登基、权力洗牌所吸引时,更快、更隐蔽地积蓄力量!王斌!”

“末将在!”王斌精神一振。

“‘砺刃谷’新军第三期练兵,规模扩至两千人!淘汰率维持三成不变,但要更加注重军官的培养和实战化协同演练。我要的是一支种子部队,将来能以一当十,能快速扩编为忠诚可靠的骨干军团!”

“得令!”王斌眼中燃起火焰。

“韦先生!”

“臣在!”

“ ‘求是书院’二期学员招募即刻启动,规模翻倍。增设格物、算学、舆地、兵械等实用学科。从现有庄户、工匠子弟中择优选拔,务必身家清白,心性坚韧。我们要的不仅是官吏,更是能理解并执行新式理念的骨干!有必要的话可以在外面秘密“寻访”一些能人异士。‘代田法’及新农具的推广,加速进行,我要乐安及其周边潜控区,明后年的粮秣储备,能支撑一场大规模军事行动至少半年所需!”

“臣,遵旨!”韦弘感到肩头责任重大,亦热血沸腾。

“癸!”

阴影中的身影微微前倾。

“‘听风阁’监控范围,向北延伸,渗透九边重镇,尤其是宣府、大同、蓟州。我要知道边军的真实状况、将领的脾性、朝廷的粮饷拨付情况,乃至……瓦剌、鞑靼各部的最新动向。记住,只观察,记录,不介入,不暴露。我们要判断,危机最可能从哪个方向爆发。”

“是。”癸的回应简短而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