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宫门深似海(4 / 7)

 “此女便交予你军中。司祝一职,依制而行。然军中以号令为先,太师可便宜行事。”帝辛的话,意味深长。“便宜行事”四个字,等于给了闻仲处置她的全权——无论是保护,还是……必要时舍弃。

    “老臣领旨。”闻仲的声音毫无波澜,“必严明军纪,不负王命。”

    “嗯。”帝辛不再多言,似乎对苏瑾已无更多兴趣,转向其他大臣,开始商讨具体的进军路线、粮草调配等事宜。

    苏瑾安静地跪坐在原地,如同一尊精致的木偶。她听着那些陌生的地名(奄、蒲姑、淮夷等)、兵力数字(三万甲士、五千战车)、粮草数目(粟米若干钟),心中对这个时代的战争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残酷、直接、消耗巨大。

    讨论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苏瑾腿脚早已麻木,却不敢有丝毫动弹。她能感觉到,期间有几道目光偶尔掠过她,有好奇(或许是费仲衍的父亲?),有不屑(某些武将?),也有深深的疑虑(文臣?)。

    终于,军事部署初步议定。

    “众卿且去准备,明日卯时,大军于南郊誓师出征!”帝辛一锤定音。

    “臣等领旨!”殿内众臣齐声应诺。

    “苏司祝留下。其余人,退下吧。”帝辛忽然道。

    众人一怔,但无人敢多问,纷纷行礼告退。大祭司看了苏瑾一眼,眼神深邃,也随众退出。

    转眼间,偌大的祈年殿内,只剩下帝辛、苏瑾,以及几名侍立在不远处阴影中的内侍和护卫。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香烛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苏瑾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单独留下她?意欲何为?

    “抬起头来。”帝辛的声音再次响起,比方才少了几分朝议时的威严,多了几分平淡,却更让人捉摸不透。

    苏瑾依言缓缓抬头,终于第一次,在相对清晰的视野中,看到了这位传奇(或臭名昭著)的商王。

    他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并未穿正式的冕服,而是一身便于活动的玄色绣金常服,腰间佩剑。此刻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上,一手托着下颌,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晨光从殿门和高窗斜射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使得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更加难以揣测。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仿佛在评估一件器物,又像是在审视一个谜题。

    “你怕吗?”他突然问,问得没头没脑。

    苏瑾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随军出征。

    “民女……惶恐。然王命所召,不敢有辞。”她谨慎答道。

    “惶恐?”帝辛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似是嘲讽,“血祭之上,面对刀斧未曾退缩;昨日在寡人面前,亦能侃侃而谈。此刻却说惶恐?”

    苏瑾心头一凛。他知道!他知道昨日她看似恭顺下的那些小心思!

    “民女昨日胡言,请大王恕罪!”她立刻伏身请罪。

    “起来。”帝辛摆摆手,“寡人没说要治你的罪。相反,你昨日所言,虽有些取巧,倒也算言之有物。”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你可知,寡人为何准你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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