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的寒风卷过残破的屋檐,将几片枯叶扫落在秦云和陈昌明脚边。
秦云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这才将一脸困惑的陈昌明拉到一处断墙后的阴影里,声音压得极低:
“德田兄,这次摸鬼子炮兵联队老巢逮着的几个鬼子军官,还有那批缴获的装备,我打算都交给你处置。
这次的功劳,算你们三营的。”
陈昌明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以为自己听岔了:
“云霆老弟!你这是唱哪一出?
天底下哪有把到手的战功硬往外推的道理?哥哥我实在搞不懂!”
他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急切。
秦云脸上没有半分玩笑,只有凝重:
“德田兄,你听我说。
这次能成事,纯属老天爷开眼加上鬼子自己乱了阵脚。
要不是你们三营在前面顶住国崎支队的主力,在太平外围跟他们死磕,把他们建制打散了,兵也拖疲了,我们这支临时拼凑的小分队,哪能那么容易穿过鬼子的层层防线,摸到他们心窝子里去搞刺杀?
说穿了,这功劳大半是你们拿弟兄们的血换来的前置条件。”
陈昌明纳闷的看着秦云,自己也没有出击太平啊,这是人家真的想要将这份功劳让给自己啊!
秦云顿了顿,声音更低沉了几分:
“再说我们。
我们这支队伍,说好听了是义勇团,说难听了就是群没名分的散兵游勇。
这次来太平,上面既没正式调令,也没指定防区。
要不是老兄你仗义,硬从你们本就吃紧的阵地里划出一块地方收留我们,我们现在怕还在野地里喝西北风呢。
真要论起来,没命令擅自行动,捅出这么大篓子,功劳未必有,上头追责怕是在所难免。
所以这功劳对我们来说,不是香饽饽,是滚烫的山芋,捧不住反而烫手。
要不是想着给你和三营的弟兄们挣点实在的,那几个鬼子军官,我早就一刀一个送他们见天照大神了,何苦留着生俘?”
陈昌明沉默了,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搓捻着军装上磨破的线头。
远处传来的零星枪声更衬托出此刻的寂静。
心里反复琢磨着,过了好半晌,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复杂地看向秦云:
“老弟……你这话在理。
行,你们仗义,哥哥我铭记在心。
这份沉甸甸的心意,哥哥我……愧领了!”
他抱了抱拳,随即又想到实际问题。
“可这战报……怎么写才能圆过去?”
“这有何难?”
秦云早就想好了对策,语速快而清晰。
“就写你们三营为了备战,前往太平前沿,侦察到国崎支队一支精锐企图向102师侧翼穿插。
你们当机立断,派出一支精干特遣队前出侦察伏击,结果天赐良机,正好撞上鬼子炮兵联队在大青山下整顿、防备松懈。
你们果断抓住战机,发起突袭,一举端掉了这个威胁巨大的炮兵阵地!
至于具体细节,我不信你们没有好的文书。
至于我们,”他摆摆手,斩钉截铁,“压根别提!
提了反而麻烦。
让我们乐得清闲自在,继续当我们的‘隐形人’。”
“这不行!”陈昌明下意识地摇头,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这太不仗义了!明明是你们……”
“德田兄!”
秦云抬手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听我的!我们说到底,就是县里的民团组建,被编入30师序列!
功劳太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上面那些老爷们会怎么想?
一支县民团比正规军还能打?
这不是功劳,是催命符!对我们半点好处没有!”
看着秦云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陈昌明重重叹了口气,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秦云接着交代:
“还有一事。你们营里,有会摆弄卡车、开车的弟兄吗?”
“开车?”陈昌明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
“我的老弟哟!咱们这帮黔地出来的兵,来上海之前,别说开车,见过几回汽车轮子都算稀罕!
一路从贵州穿草鞋走到上海滩,路上弟兄们倒下的都不在少数……
到了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