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里的节奏都变得急促。
有人的马掌松了,却顾不上拴;有人的战袍被树枝勾破,却没低头看。
这支黑色的队伍,像一道闪电,劈开雨幕,冲下山脊,泥点飞溅,水声四溅,却盖不住他们胸腔里的恨。
追击走了整整一天一夜。暴雨时歇时续,天快亮时,甚至飘了一阵雾,把山路裹得严严实实。
士卒们的嘴唇都干裂了,有人渴得厉害,就掬一把路边的雨水,混着泥咽下去;有人的马累得直喘,却被主人狠抽一鞭,又往前奔。
只有项羽,始终跑在最前。乌骓马的鬃毛被雨水粘在脖颈上,汗水混着雨水往下淌,却没慢过半分。
项羽的战袍早被泥和雨水泡透,贴在身上,可他的脊背依旧绷得笔直,手里的霸王戟斜扛在肩上,戟尖的冷光,在雾里若隐若现。
第二天黄昏,雨终于停了。天边裂开一道缝,残阳从缝里漏出来,把江水染成了血红色。就在这时,前锋突然勒住马,高声喊道:“少将军!前面有队伍,在找渡船!”
项羽眯起眼,顺着前锋指的方向望去——江边停着一艘木船,十几个人正慌慌张张地往船上搬东西,为首的那人,穿的正是景驹常穿的紫绸战袍。
“杀——”
一个字,短促得像惊雷。项羽没等身后的人跟上,就一夹马腹,乌骓马长嘶一声,如离弦的箭,直插过去。
他手里的霸王戟终于动了,长戟在残阳下划出一道凄艳的弧光,戟尖破风,发出“咻”的锐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