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关心像一股暖流,差点就冲垮了我内心那豆腐渣工程般的堤坝。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想把一切都倒出来——我的来历,我的恐惧,我对那个遥远国度的无能为力,还有对汤姆身上那非人力量的忧虑。
这沉重的秘密快把我压成压缩饼干了。
但理智迅速回笼,并给了我一巴掌。醒醒,埃德蒙!
你不能把他也拖进这趟浑水!
先不说他会不会把我当成精神病院的在逃患者,光是涉及到汤姆和沃波尔代表的那个危险世界,就足以让我闭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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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什么,亚瑟。”
我垂下眼睑,避开他X光般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壁,感觉像是在抚摸我仅存的良心。
“只是……有些关于未来的焦虑。你知道的,世界局势不太平,写小说的也得紧跟时事,不然容易被读者寄刀片。”
“因为远东的事情?”
亚瑟看向我桌上那些仿佛刚被台风袭击过的地图,“你似乎对此格外关注。”
“啊,这个嘛,职业习惯,收集素材,都是素材。”
我轻描淡写地试图转移话题,“虚构的故事需要现实的骨架支撑,越惨烈越真实,对吧?”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膈应。
亚瑟沉默了片刻,没有再追问。
他是个体贴的朋友,懂得尊重界限。
但他离开时,背影似乎带着一丝未被完全说服的落寞。
我感到一阵熟悉的愧疚。
利用“写作素材”作为借口,玷污这份纯粹的友谊,埃德蒙,你可真行。
周末去看汤姆时,这种紧绷感也未能缓解。
他快十一岁了,个子窜高了不少,少年人的轮廓开始取代孩童的圆润,像一株在阴暗角落里悄然生长的植物。
那双黑眼睛里的东西也愈发复杂,不再是单纯的依赖或模仿,多了些我越来越难以解码的深沉。
他依旧叫我“哥哥”,依旧会在我到来时,放下手中的书本(现在已不仅仅是逻辑学,还包括了一些我偷偷带给他的、更为深奥的哲学和历史书籍),但那种无形的、仿佛在衡量一切的距离感,正在悄然滋生,像一层透明的冰壳。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心不在焉。
“哥哥,”
他坐在我对面,我们之间隔着一张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重量的简陋木桌,上面摊开着他学校的功课,“你最近很忙。”
“嗯。”
我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连日熬夜带来的、堪比宿醉的疲惫,“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处理一些明知道可能徒劳却不得不做的傻事。
“是关于钱的问题吗?”
他问得直接,语气平静无波,“还是那个总来找你的‘学者’?”
这小子的记性好得令人害怕。
我心里咯噔一下。
沃波尔只在我租住公寓附近出现过一次,恰好被来给我送落下的书的汤姆撞见。
我当时只含糊地介绍是一位“对古代神话感兴趣的学者”。
看来下次编借口得打个草稿。
“都不是。”
我迅速否认,不想让他过多接触沃波尔相关的一切,“只是一些个人的琐事。”比如思考如何拯救世界之类的“小事”。
汤姆看着我,没有说话。
他那过于专注的凝视,有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的错觉。
他似乎能嗅到我身上散发出的焦虑和秘密的混合气味。
这感觉糟透了,仿佛我才是那个被研究的对象,随时可能被他写进什么《异常行为观察报告》里。
“如果有什么麻烦,”
他最后轻轻地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冷硬,“我可以处理。”
这句话让我背脊瞬间窜起一股寒意,直达天灵盖。
我立刻抬起头,严厉地盯着他:“汤姆,记住我的话。绝对,绝对不要轻易使用你的‘那种能力’。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在任何你不确定后果的情况下。明白吗?”
我可不想哪天去精神病院接你,或者更糟,人体实验研究所。
他迎上我的目光,没有退缩,也没有点头。
半晌,才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近乎无表情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