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能轻易放手?
刘湛深吸了一口气,稳步出列,撩起朝服下摆,以标准而庄重的大礼跪拜在地,声音沉静而有力,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臣,刘湛,谢陛下隆恩!然寇贼未平,天下未安,四境不宁,苍生倒悬。臣受此重恩,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唯有竭尽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能报陛下信重于万一,慰天下万民之渴盼!”一番冠冕堂皇、却又无可挑剔的谢恩词,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对皇恩的感激,也表明了肩头的责任,更在天下人面前树立了忠臣良将的形象。
然而,在他低头叩首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却悄然瞥向了立于武官队列最前列的曹操。只见曹操面色平静无波,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真心为刘湛感到高兴的笑意。但刘湛那敏锐的、历经战火淬炼的直觉,却清晰地捕捉到了曹操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阴鸷与冰冷。
那是一种被压制住的怒火,一种计划被打乱的恼怒,一种对权力旁落的极度不甘。当诏书中随后宣布对曹操的封赏时——晋升为司空,行车骑将军,增邑——曹操也是依礼出列,恭敬谢恩,声音洪亮,表情控制得完美无缺,看不出丝毫异常,仿佛对此结果早已预料且欣然接受。
朝会结束后,百官鱼贯而出。曹操甚至主动加快脚步,走上前来,向被众人簇拥着的刘湛拱手道贺,脸上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恭喜贤弟!贺喜贤弟!荣膺大将军之职,总揽朝政,统帅六军,此乃实至名归,众望所归啊!有大将军在朝,我大汉中兴有望!今后匡扶汉室,重振朝纲,扫平不臣,还需贤弟多多费心操劳了!”语气真诚恳切得几乎毫无破绽,若非刘湛早已深知其为人,几乎都要被这精湛的表演所骗过。
刘湛也是满面春风,笑容和煦,仿佛全然忘记了之前朝堂上的暗斗,他上前一步,亲切地执起曹操的手,用力握了握,语气充满了信赖与托付:“孟德兄言重了!实在是折煞小弟!兄长为国家柱石,威望素著,坐镇东方,威慑冀、青不臣之辈,湛在长安,方能后方无忧,安心处理政务。你我兄弟,正当同心协力,肝胆相照,共扶汉室才是!这天下,离不开孟德兄这样的肱骨之臣啊!”两人把臂言欢,一副“君臣相得”、“同僚和睦”的感人景象,看得一旁冷眼旁观的郭嘉直翻白眼,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旁如同木雕泥塑般的贾诩,压低声音嘀咕道:“文和,瞧见没?这俩唱戏的功夫,怕是洛阳永宁殿里的名角儿都要自愧弗如。一个比一个能装,我这刚吃的朝食都快被腻得吐出来了。”
贾诩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连嘴角的肌肉都没牵动一下,只是捻着胡须的枯瘦手指微微停顿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世情的了然与淡漠。这种表面上的和谐与热络,往往预示着底下的暗斗将更加激烈,更加不择手段。蜜糖包裹的,往往是更致命的毒药。
获得了名正言顺的大义名分,刘湛立刻以大将军、录尚书事的身份,开府治事。他的大将军府迅速取代了原本形同虚设、效率低下的尚书台,成为长安城内真正发号施令的权力中心。
府门前车水马龙,各方人物往来穿梭,求见的、投效的、申诉的、汇报的,络绎不绝。荀衍、郭嘉、贾诩等人被委以重任,各自负责一摊,忙得脚不沾地,常常是三更灯火五更鸡。
一道道盖着大将军印绶的政令,如同血液般从这座新的心脏泵出,流向长安乃至更远的地方:安抚从四方汇聚而来的流民,划定区域,搭建窝棚,施粥赈济;整顿城内及周边治安,严厉打击趁乱抢劫、浑水摸鱼之辈,明正典刑以儆效尤;选拔有才德、有声望的官吏,充实到各级空缺的职位上,恢复行政体系的运转;鼓励恢复生产,保护仅存的农耕,筹措来年的种子农具;清算李傕、郭汜的余孽党羽,该抓捕的抓捕,该赦免的赦免,分化瓦解,消除内患……
刘湛展现出他不仅善于军事攻坚,也具备理政安民的才能与魄力。他往往能听取各方意见,权衡利弊后,做出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