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内心在进行着惊涛骇浪般的挣扎与权衡。刘湛并不出言催促,只是重新端起手边早已微凉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们,手指无意识地在座椅光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而沉稳的“嗒、嗒”声响,如同为这场无声的心理较量敲打着倒计时。
良久,蒯越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刘湛,又掠过诸葛亮和郭嘉,声音带着一丝耗尽心力后的沙哑与疲惫:“魏公,孔明先生、奉孝先生……所言,虽……虽有些……直白刺耳,却……却也不无道理,句句切中时弊。”他艰难地承认了对方对荆州局势的判断。
“然,”他话锋一转,露出了真正的底牌,“荆州之事,牵涉甚广,盘根错节,非越与韩嵩二人区区使者身份所能决断。尤其……尤其涉及蔡都督及其麾下数万将士的身家性命、前程富贵……若无切实保障,恐难……难安其心,难定其志啊……”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赤裸裸地摊开:蔡瑁集团需要保证,需要换取他们放弃抵抗的筹码,需要一份能让他们“体面”投降的协议。
刘湛知道,火候已到,该是亮出底牌,一锤定音的时候了。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步履沉稳地走到蒯越和韩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目光深邃如同星空,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与压迫。
“孤,可以给你们保证。”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金石之音,“也给蔡德珪,给张允,以及所有愿意顺应天命、弃暗投明的荆州文武,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前程。”
他沉声道,每一条都如同重锤,敲在荆州使者的心上:
“第一,孤以魏公之名,向尔等保证,若襄阳和平归附,不开战端,不伤百姓,刘景升之家眷,无论直系旁支,必得保全,孤必上表天子,奏请厚待刘氏子孙,赐予爵位田宅,使其永享富贵,不失宗庙祭祀。”
“第二,荆州各级官吏,愿留任者,经有司考核,量才录用,能力出众者,孤不吝擢升;不愿留任者,发放足额盘缠,礼送还乡,绝不为难。”
“第三,蔡瑁、张允等将军,及其麾下将士,只要放下兵器,解除武装,有序接受王师整编,过往一切,无论是否曾与北军为敌,一概不究,尽数赦免!蔡、张二位将军,若确有统兵之才,治军之能,孤亦不吝封赏,可在新建之水师中担任要职,继续统领部分旧部,为国效力,光耀门楣。”
“第四,荆襄九郡,自此正式纳入王化,与中原各州一体同仁,施行朝廷政令。孤承诺,三年之内,荆襄之地,相较于其他州郡,酌情减免赋税,与民休息,恢复生产。”
他每说一条,蒯越和韩嵩的眼神就亮一分,心中的天平就倾斜一分。这些条件,对于已经处于绝对劣势、内部矛盾重重的荆州集团而言,堪称极其优厚,几乎是最大限度地保全了他们的生命、财产和部分政治地位,尤其是对蔡瑁、张允等实权人物的安排,几乎是承认了他们在荆州水军中的历史地位和影响力,给了他们一个转换门庭、继续掌权的机会。
“然,”刘湛话锋陡然一转,语气瞬间变得冷峻如冰,眼神锐利如刀,强大的气势伴随着话语弥漫开来,让蒯越和韩嵩感到呼吸都困难起来,“若有人执迷不悟,企图负隅顽抗,或阳奉阴违,暗行不轨……那么,城破之日,便是清算之时!勿谓孤言之不预!何去何从,尔等自决!孤,只给你们一夜的时间考虑。明日辰时正刻,若襄阳城门未开,蔡瑁、张允未亲至北岸,呈上印绶兵符,跪迎王师……那么,休怪孤,麾下儿郎手中的刀剑,不识得什么蔡都督、刘公子!”
最后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耳边,带着尸山血海般的杀气。蒯越和韩嵩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稳。
“越……越等明白了!魏公之言,字字千钧,越等必当一字不差,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