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正式国书,却如同石沉大海,始终未能从那个潮湿温暖的南方都城带回。
取而代之的,是大魏细作们如同蛛网般密布江南,不断传回的情报:江东水军频繁的调动,战船日夜不停地维修加固;沿江烽燧被加高、加固,守军增加了双岗;那个姿貌伟美的年轻统帅周瑜,以及后起之秀吕蒙等将领,日夜在江上操练水军,喊杀声震天;还有孙权那道“誓与江东共存亡”、激励士气的密令,其内容早已被誊抄清楚,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刘湛身后的御案一角。所有的迹象,都指向同一个答案。
“碧眼小儿,不识天数,负隅顽抗,自取灭亡!”侍立一旁的周仓猛地踏前一步,他身材魁梧,声若洪钟,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近乎炽热的嗜战光芒,那光芒几乎要将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都点燃起来。“陛下!何需如此麻烦!给末将十万精兵,不,五万精兵足矣!末将愿立军令状,为大军前部,踏平江东六郡八十一州,生擒那孙权小儿,献于陛下阙下!”他蒲扇般的大手在空中狠狠一挥,带起一阵劲风,仿佛已经抓住了孙权的脖颈。
“将军勇猛可嘉,真乃国之虎臣。”一个略带慵懒,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声音从殿柱旁传来。众人望去,只见郭嘉依旧裹着他那件厚实华贵的银狐裘,几乎将整个人都缩在里面,斜斜地靠在一根蟠龙金柱上,仿佛殿内过于温暖的空气让他有些昏昏欲睡。他脸色带着一丝常年不改的苍白,但偶尔从低垂的眼帘下掠过的精光,却如暗夜流星,显示他的头脑清醒得可怕。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才继续道:“不过,江东那片地方,河网密布,丘陵起伏,可不是咱们中原这般,可以任凭铁骑纵马驰骋的广阔平原。周公瑾训练出来的水师,依托大江,舟船利便,绝非易与之辈。更何况,还有那道‘天堑’……”他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地图上那条蜿蜒的蓝色曲线,“孙权之所以敢拂逆陛下天威,所倚仗的,无非三样:一是还算堪用的水军,二是那条滚滚东去、在他看来固若金汤的长江,还有这第三嘛……”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是他和他那帮臣子,认定我北方将士不习水战,劳师远征,补给线漫长,难以持久作战,只要拖下去,必生变数。”
刘湛缓缓转过身,目光越过慷慨激昂的夏侯惇,落在那个仿佛永远睡不醒的谋士身上:“奉孝既知彼知己,有何见解?”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能察觉到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
郭嘉揉了揉似乎被暖气熏得有些发痒的鼻子,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玩世不恭:“陛下圣明,心中早有定计,乾坤在握,何必再来考校臣下这等懒散之人?”他虽这么说,站姿却稍稍端正了些,“无非还是老祖宗那套‘以正合,以奇胜’。正面战场上,以文聘、甘宁这两位原本就精通水战,如今更是如虎添翼的将军为统帅,集结我大魏新建之水师主力,自江陵、夏口顺流而下,旌旗招展,鼓噪而进,步步为营,吸引周瑜主力前来决战,将其牢牢钉死在西线。同时,陛下可亲率我百战精锐,号称二十万,大张旗鼓,出合肥,直逼濡须口,做出由此强渡长江,直捣建业老巢之势。如此两路并进,一西一东,让周瑜首尾难顾,心神不宁,看他如何分身!”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狐狸般的狡黠,声音也压低了些,带着点分享秘密的意味:“至于这‘奇兵’嘛……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官渡之战前,您让臣多留意中原之外的山川地理,尤其是那些‘看似不通,实则可达’的路径?臣可是牢记在心。这庐江郡内,靠近江边有一处名为‘皖口’的隐秘渡口,水势因暗礁与沙洲阻挡,相对平缓隐蔽,且距离柴桑、甚至建业都不算远。可派遣一员沉稳善战之大将,领一支精锐偏师,人数不必多,但须是百里挑一的悍卒,多备轻便快船、火油火箭等引火之物,再由熟悉当地水文地理的降将引路,趁我正面大军吸引敌军主力注意力时,由此处悄无声息地偷渡过去。渡江之后,或焚其后方粮草积聚,或扰其沿江戍守据点,若时机得当,甚至可直逼建业,虚张声势,搅他个天翻地覆!”他伸出瘦削的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此计若成,周瑜看似严密的防线,必从内部生乱,军心一乱,则大事可成!”
刘湛眼中露出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