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开。
本应和煦的清晨光线,此刻透过廊柱与石窗,却带着一丝讽刺。
那冷金色的曦光,如同神明特意蘸墨笔,在王室天板上涂下一道看不见却无处不在的嘲笑——
不属于王室荣耀的庄严,而是一种即将崩塌前的艳丽警告。
奥利昂那封信尚未来得及送出宫门。
但风,早已抢先一步,穿过回廊,吹进每一扇敞开的耳朵。
—
最先听闻的是皇长女,梅黛丝特瑞安。
此时,她正在圣辉祈堂闭关,以圣女之礼在繁育圣母座前晨祷。
殿中静若神墓,圣火温柔地照亮银壁,而她正以细致无声的动作擦拭着一柄金圣杖。
却就在此时,近侍侍女轻声靠近,声音压得几乎听不清:
“殿下……皇长子殿下,似乎正在草拟……向陛下提亲的奏书。”
“对象是……血盟王女,塞莉安。”
梅黛丝的手顿了。
金杖在她手中微微一颤,擦拭动作停下,原本庄重沉静的眼神骤然掠过一丝冷光。
她没有说话,空气在她呼吸间沉了一拍。然后,她低低一笑。
那笑声,不属于圣女。
“他,想娶她”
“做妃子”
她将圣杖缓缓立回地面,身形微俯,行了一个极其标准却冷彻的神圣礼式,
仿佛不是礼赞神明,而是在为某个将死的愚人致告别词。
“那位王女,可是穿刺者大公之女。”
“而她的父亲,若听见这个提议……”
她顿了顿,语气轻得像羽毛落在刀锋上:
“恐怕会让雾都的白昼,陷入血夜——然后,撕下帝国一半的天。”
说完,她转身离开圣坛,圣袍如白云曳地,一步步踏在光中,却像把整个圣殿的温度带走。
她走至廊柱边,回望王宫那座远方高塔,眼神冷漠:
“更何况,那位王女——如今可是命运之主的女伴。”
她轻轻嗤笑一声,像是在评价一出无聊的剧:
“奥利昂……我的傻弟弟。”
“你居然连神明,也敢碰”
她的目光扫过侍女惊惧的神情,随意一撇,像是在观赏一只跳上王座却穿错礼袍的猴子。
—
与此同时,在王宫西侧,次子艾德尔特瑞安正站在军务书阁,身着未解勋带的深黑军服,银星未摘,袖口因晨训而微湿。
他的神色一如往常般凝重,批阅着最新一份军政简报。
忽而,侍从军官走近,递上一份折迭极紧的急报,低声道:
“殿下,雾都北口传来流言:皇长子殿下有意联姻血族,以缓和当前局势。”
艾德尔闻言,指尖停在行文边缘,缓缓抬起头,眸光如刀。
他复诵一遍,像确认这句话确实来自这片土地:
“……塞莉安,做他的妃”
他闭眼两秒,睁开时目光沉如海底。
“血族的体面,是压不下去的。”
他将手中的文件卷起,重重一敲桌案:
“盯紧王宫信鸽线。他若真把这信送出去,我要在第一时间应对。”
军官立刻躬身应令,退下。
艾德尔望着窗外,晨曦照不进他所在的书阁。
他看着空中飞过的信鸽,嘴角挑起一丝近乎残酷的判断:
“他不是想平定血族。”
“他是在——往火堆里加柴。”
—
而在王宫园深处,晨露尚凝,最年幼的皇女——莉赛莉雅特瑞安,正在修剪蔷薇。
她身着纯白束腰长裙,动作极为小心,每一剪都落在刺的缝隙之间。
她的贴身侍女玛琳站在一侧,低声道:
“殿下……听说奥利昂王子打算迎娶那位血族王女。”
莉赛莉雅手中剪子微顿,却未抬头,只是轻轻叹息:
“他又开始用血统讲故事了。”
她望向晨光中刚刚盛开的蔷薇,瓣仍沾着水珠,如同某个还未擦净的童话结局。
“可惜……”
“童话是讲给小孩听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王宫高墙,声音平静得可怕:
“而我们,已经住在火山口上了。”
玛琳犹豫着问:
“殿下的意思是……”
莉赛莉雅摇头,语气柔软却透着一丝令人无法忽视的决绝:
“我什么都不需要说。”
她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