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能支撑多久?”丁汝昌沉声问道,手指关节轻轻敲着桌面。
民政部长立刻回答:“中央和地方的粮食储备,按照现在平价卖粮的力度,维持受灾地区老百姓的基本口粮,撑到秋粮上市……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最大的问题是运输!旱情导致部分道路干裂损坏,很多河道都干了,漕运停了,车马难走,物资没法快速送到灾区里面。”
“水利方面,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找水?”他看向水利部门的官员。
那位官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打深井是个路子,但设备、工匠都不够,进度很慢,而且有些地方地下水位降得太厉害,打了深井也不一定能出水。现在……主要还得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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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和坐在一旁,眉头紧锁。他主要负责海防,但国家有难,哪分陆海?他心里清楚,现在龙国外面有强敌盯着,里面有旱灾折磨,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他本来凭着一些模糊的“预感”,在筹划秋天加强东北地区的防疫工作,现在看来,华北的旱灾才是眼前最紧迫的危机。
“内部的麻烦解决不了,肯定会引来外部的祸患!”陆军总长段祥瑞语气强硬,“必须马上派可靠的部队进入重点灾区,维持秩序,打击坏人,对煽动叛乱的人,格杀勿论!”
“边境也不能放松!”李和接着说,“海军会加大渤海、黄海的巡逻力度,严密监视英国舰队的动向。陆军各部也得严阵以待,向沙俄、法国展示我们保卫领土的决心,绝不能让他们趁火打劫!”
“外交和物资采购必须立刻跟上,”丁汝昌看向外交部长和商务部长,“马上跟漂亮国、汉斯国的驻华公使接触,想办法从他们的远东殖民地或者商行,紧急采购一批饮用水和容易运输的食品,不惜代价,通过海运尽快运到天津、青岛这些港口!”
会议开了大半天,一道道指令从京城发了出去:加快粮食调运、组织力量打井、维护社会秩序、反击谣言、巩固边防、寻求外援……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些措施只是治标不治本。真正能救这片干土地的,只有一场痛快的暴雨。
六月,依旧是烈日当空。
如果说四月是焦虑,五月是期盼落空,那么六月,就是希望被彻底烤干后的死寂。
田野里,早就看不到一点绿色,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只有刺眼的枯黄,就像被天火烧过一样。大地裂开了一道道狰狞的口子,有些裂缝能伸进成年人的胳膊,深不见底。空气灼热,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焦糊味和土腥味。
逃荒的队伍,像一道道绝望的小溪,开始汇合、变大。男人们背着简单的行李,女人们挎着包袱,抱着、牵着面黄肌瘦的孩子,老人们拄着棍子,一步一步,漫无目的地往南走,朝着传说中还有水的地方挪动。他们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只知道留在原地,只能等死。
路边,开始出现倒下的人和牲口。有的是渴死的,有的是饿晕后再也没爬起来,有的是染上了疫病。他们蜷缩在路边,眼神空洞地望着毒辣的太阳,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呻吟:“水……给口水……”
张二柱一家,也终于踏上了逃荒路。老张头本来就年纪大,再加上这些天又愁又饿,病倒了,虚弱得走不了路。张二柱找了块破门板做了个简易的拖车,把父亲放在上面,和媳妇一起拖着走。媳妇怀里抱着小的,手里牵着一个在逃荒路上捡来的、认了她当娘的孩子。一家人混在逃荒的人群里,机械地往前挪动。路上,逃荒的人会互相交换一点零碎的消息,分享一口救命的清水,在绝境中维持着一点点人性的温暖。
谣言在逃荒的队伍里传得更离谱了,反动势力的活动也越来越猖獗。在一个三岔路口的小镇上,一伙人公然煽动:“乡亲们!去京城!去告御状!龙国得罪了上天,才招来这么大的灾!只有请回真龙天子,才能求来甘霖!”一些彻底绝望的灾民,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盲目地跟着这些人,拿着简陋的“武器”,朝着京城的方向涌去。
消息传回中央,总府严令沿途的军警设法劝阻,疏导安置灾民,同时坚决打击带头闹事的阴谋分子。但被绝望冲昏头脑的人们,往往听不进理性的劝告,局部地区发生了灾民和拦阻军警的冲突。
“我们要活命!”
“求雨!我们要下雨!”
“恢复帝制!天佑大清!”
混乱的喊叫声,刺痛着执行任务的士兵的心。他们手里的枪,对准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同胞。